帝都洛阳。
皇宫北城。
十月寒风,带起秋雨。
雨丝斜斜地飘着,打在朱红的宫墙上,皇城岁月的痕迹,被冲刷得愈发清晰。
小安宫前,圣武皇帝站了很久,他跟霍太后的矛盾越来越大了。
望着那扇半掩的雕花宫门,项济喉结滚动了一下,不知道如何跟母亲解释。
小安宫已经不是从前的模样了,青石板焕然一新。
穹顶檐角,红墙金瓦,都被修缮完毕。
内中更是清一色的朱红漆木,不仅华贵大气,宫娥们也打扫的一尘不染。
周明空承建了很多宫殿,都修葺的非常好,
即使如此,弹劾赵王府与民争利的奏折还是堆积如山。
项济有的时候也感觉无奈,满朝权贵为何要睁眼说瞎话,欺圣武皇帝无能乎?
"陛下,皇太后说……"仁寿宫总管太监方公公,匍匐在地,小心翼翼地开口。
"朕知道。"圣武皇帝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你们都退下。"
项济久居上位,口含天宪,声音威严,毋庸置疑,小安宫的太监宫女瑟瑟发抖的离去。
“吱……呀!”
木轴发出刺耳的声响,小安宫的雕花门被推开。
冯公公跟另一个宗师武太监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的跟在圣武皇帝身后。
殿内只点了几盏灯,天光从高耸的窗户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大楚霍太后,正坐在华贵的蒲团之上,她手握着一串佛珠,虔诚的诵经念佛。
"母亲。"圣武皇帝轻声唤道。
霍太后没有回头,只是手中的佛珠却顿了一下。
她的眼睛全是伤,显然最近长时间哭泣,已经让她的眼睛出现问题了。
今日,霍太后穿了一身僧衣,发间是一支白玉簪,显得极为朴素。
"皇帝来了。"霍太后的声音很轻,也很无奈。
“母亲何苦来小安宫呢?仁寿宫雕梁画栋,比小安宫大十倍不止,如此作贱身体,朕心很痛!”
霍太后没有理会项济关切的言语,反而死死计较政治上的事。
"哀家记得,大楚祖制,河洛乃国家根本。如今你调走六万精兵,可曾想过后果?"
六万精兵!六万精兵?总是在提这破事。
项济怒了,他踏步来到前方,吼叫道。
“祖制有个鸟用?周老弟只有十万人,宋国几十万大军,徐州还有十万大军。前线没兵,兵神赵王怎么打?”
“祖制还不能造反呢?朕不是一样成为皇帝了?”
项济忽然觉得语气似乎太重了,他上前一步,悻悻的道,
"母亲,周云用兵如神,此战若胜,河洛稳固几年,就能彻底平定宋国跟东楚。"
"若败呢?"霍太后突然转身,眼里全是泪光,"若败了,宋军长驱直入,河洛不保,皇帝待如何?"
“何况,就算赵王赢了,皇帝也……哎!”
“济儿,你怎么就不明白?母亲都是为了你好啊!”
小安宫内一时寂静,只有殿外雨声淅沥。
项济望着母后的眼睛,想起了少年时代,母亲跟他相依为命,在皇宫卑微的生活。
在那种情况下,母亲竟然能把他送到梅家去读书,
若非母亲的努力,他怎可能有今天?
莲花佛像前,霍太后脸色阴晴不定,有愤怒、有失望、还有……恐惧?
项济深吸一口气,随意的坐在太师椅上,他只是挥挥手。
几十个宫女太监几息之内,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皇帝之威,举手投足,伏尸百万,何人敢触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