骐骥一跃,不能十步,
驽马十驾,功在不舍。
大论寺的钟声响起,日升日落,春去秋来。
林间挑水的石板路,小小的脚印越来越大。
终于,一个雄壮如虎的和尚出现了,
他筋骨强健,气息悠长,两个大水缸在他手上,就似没有重量。
佛塔前,有个消瘦的少年,他眼神清澈,林中摇头晃脑,诵读楚册。
见到大和尚后,他笑嘻嘻的来蹭水,手法极为熟练。
正当他们吵闹之际,佝偻的老住持来了,
老僧人身体差了很多,咳嗽着拿来一卷兵册。
圣元皇帝讨伐吐谷浑,住持要他们下山从军。
“本将从未想过,佛塔匆匆一别,从此天人永隔……”
陈留郡。
张县。
河畔老树下,上官虎浑身是血。
他的筋骨已废,油尽灯枯,再无恢复的可能了。
小雨淅沥,赵王周云负手而立,眺望远方中原山水,静静听着上官虎最后的遗言。
周云身后只有李义,他撑起一把大伞,小心的戒备着。
秦寄这会躺在医官营,听大孝子说,受伤也不轻,
短时间内,楚军算是损失一员大将。
五百护卫离的很远,这是周云要求的。
上官虎临死有话要说,这件事肯定是绝密。
“后来,本将又去了九里山,大伦寺早已充满了铜钱气,再不复昔日的灵秀。”
“师父已经死了,住持和尚的腰越来越大,不像个僧人,倒像个市侩的商人……哈哈哈!”
“山还是那座山,但已经没了过去的味道。那里没有本将的痕迹了……”
闻言,赵王周云没有回头,他声音冰冷道。
“所以,你毁了大伦寺,屠光了里面的僧人?”
“哈哈……”上官虎力量流失,双手耷拉在身前,鲜血淋漓。
小主,
他笑了,笑的癫狂,良久后,才叹息道。
“毁寺是必须的,僧人不纳税,徐州人口凋零,还大量聚集在僧人门下,岂能不杀。”
“那你们为何不直接说……何必要绕一圈?”
这句话是李义说,他眉头紧皱,面带疑惑,
不理解上官虎跟了然明明干大好事,却要做成恶人的模样。
“哈哈……哈哈!”
河畔老树,上官虎说了很多。
不纳税的是一个集团,是数万人的官员集团。
那股力量何等恐怖,谁敢说改革,就是谁死。
大楚律,五品以上官员田地不缴纳赋税,僧人等方外人士也不纳税。
僧侣之害,在徐州郡尤为突出,
浮情之人,苟避徭役,妄为剃度,拖号出家。
更有佛家势力,为钱财大肆掠夺。
造寺不止,枉费财者无数,度人不休,免税租庸者数万,
是使国家所出加数倍,所入减数倍。
危害巨大,想改却不行,千难万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