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老者面色一沉,道:“哼,哪里来的小子!话也不会说,身为晚辈,岂能当面指摘长辈棋艺不精的么,你岂还有礼数!”他一直和颜悦色,此际突然板起面孔,声色俱厉,身上登时升起一股威严,竟叫人不敢直视。
沈放却是不为所动,笑道:“晚辈若是妄评两位长辈棋局,又或是因利谄媚,畏惧滥言,那才是不懂礼数。”
青袍老者笑的更是欢畅,道:“说的好,糟老头子,论口舌之利,你今日可算遇到个对手。”
玄衣老者冷哼一声,道:“巧言令色,若懂礼知节,岂会翻人家墙头。你来此何为?”
沈放起身,双手抱拳,躬身一礼,道:“敢问两位前辈,哪一位是财神?”
玄衣老者摇头道:“谁人如此狂妄,竟敢称神,当真是不知所谓!”
沈放微微一怔,随即道:“这当是他人敬重之言,既非自称,何谈狂妄。”
玄衣老者道:“你信这世上真有神仙么?”
沈放略一犹豫,摇头道:“不信。”
玄衣老者道:“既然不信,还来寻什么?”
沈放身子躬的更低,道:“临安城外,三万七千流民,眼下缺衣少食,猿啼鹤怨,哀鸿遍野,难以为继,朝不保夕,还望财神搭救。”
玄衣老者摇头道:“老夫魏伯言,不知你所说的什么财神。”
沈放叹道:“此事难为,岂不是只有财神能救!”偷眼去看那青袍老者,却见那人正端茶而饮,似是毫不关心。
魏伯言道:“哪里的神仙,安不知求人终是求己。”
沈放道:“小子愚钝。”
魏伯言端起面前茶碗,道:“听你说话,也读过几天书,岂不知君子安其身而后动,易其心而后语,定其交而后求。少年人一厢情愿,你与财神素昧平生,人家为何要帮你?” 赤心巡天
沈放默然片刻,突然展颜一笑,道:“多谢前辈解惑,拔刀相助。”
魏伯言皱眉道:“老夫何尝答应助你?”
沈放道:“王亥、比干、赵公明、端木赐、李诡祖、范蠡,此皆凡人,化而为神,何也?岂不正是民心所向,方始为神。能与神列,当是德高望重,心系天下。此间贤德,既有财神之誉,又岂无神之恩德,又怎会对黎民水火视而不见。心之所在,又何须他人来求,求人也好,他求也罢,岂不都是求心求己。高贤至理名言,晚辈受教。” 魔门败类
起身再拜,也不待两人回话,转身几步到了墙角之下,仍是越墙而去。
见沈放走的如此干脆,两个老者对视一眼,那青袍老者突然哈哈大笑,道:“老鬼,你聪明的很,这小子可也不笨。你说他跟你没有交情,如何敢开口请你帮忙。人家先把你一通猛夸,然后把几万百姓性命放你面前,我看你这老鬼如何收场。”
魏伯言放下茶碗,摇头道:“如今淮南东西两路,两浙东西路、江南东路的米早就收光了,各地自顾不暇。江南西路和福建路的米也难过来,所谓百里不贩樵,千里不贩籴。这运米过千里,去掉税费运钱,必是血亏,你又不是不知。况且眼下朝中有人要与韩大人为难,你我也不好明面上出手搅局。可这小子所言也是不假,这毕竟事关数万条人命,岂不是天大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