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奴双颊飞红,低声道:“那奴家就试试看能否做出来。”
赵柽点头,又叫东厨里弄了几个小菜送过来,今日打砸得舒爽,就要喝上几杯……
第二天,东京城里沸沸扬扬地传开,太师府和郓王府被秦王给砸了。
市井百姓们自是暗地里拍手叫好,二大王做的事从来无错,何况蔡家是个什么德性,他们也并非不知。
至于朝上和军中,却是一片失声,没有人敢谈论这件事情,个个表面上都装作不知,但心里却对赵柽畏惧到了极点……
天气这时愈发地寒冷下来,已经进入了冬里十一月。
随着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下来,赵柽自从将福金从宫中带出后,第一次去到了绿柳庄上。
因为岳飞要走了,原本说入冬就离开,却拖到了冬深,年关在望,再不返家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赵柽备下了不少礼物,岳飞无法推辞,在吃了送别宴后只好带着上路。
白雪茫茫,车辆北行。
绿柳庄外一片琼苍玉穹,万里飞雪,将天地作洪炉,熔万象为白银。
福金披着雪白的裘子,手中持着一杆挂红缨的木制长枪,小手拢起喇叭状,高声喊着:“大小眼师兄,什么时候再来?”
岳飞的声音远远传过:“帝姬,这却不能说谎,草民也不知什么时候再能过来。”
赵柽背着手望向雪地上遥遥的车驾,不高兴地道:“甚么叫做不知,你又无事,明年看机会就来走走,在家中闷着还能闷出什么报国良策来不成!”
岳飞声音弱弱回道:“我知道了,师兄……”
回去庄子,赵柽看福金有些情绪低落,沉默不语,便叫来萧敏道:“十三娘,下午带你们去城内散心,找个地方喝些热茶。”
萧敏瞅了瞅福金,看赵柽道:“帝姬冒然进城,会不会被人发现?”
赵柽笑道:“无妨,左右天冷,蒙上面纱就是,至于喝茶,就去州桥戚红鱼那里好了。”
福金在旁闻言好奇道:“那是何处?比丁家素茶店还好喝吗?”
她并不认得戚红鱼,更不知道如今戚红鱼的茶店在州桥一带十分红火,就是铺子都比原本开业时扩大了两三倍。
赵柽笑道:“去了就知道,如今那边的名气不下于丁家素茶店,丁家素茶店不过是开的年久卖一个老字号名头罢了。”
福金道:“二哥,我想听书,那里有说书的吗?”
赵柽点头:“自然是有,听说霍四究老先生被请了过去,如今在舟桥的时间比在丁家素茶店还多。”
福金点头道:“那就好,我正要听说三分。”
赵柽纳闷道:“怎忽然要听这种,以往不是喜欢脂粉志异之类?”
福金道:“听大小眼师兄讲了三分,却没有说完,觉得有趣,想要再听听。”
赵柽点头,看向萧敏:“十三娘要听什么?”
萧敏莞尔道:“我也要听说三分,原本上京府中就有词本,可惜不全,差了小半数,所以心中一直惦记着。”
赵柽笑道:“这却省事了,一并听就是,你两个巾帼不让须眉,不爱听戏,反而要听这等金戈铁马的词话。”
说完,二人回去准备,都是要换了方便出行的衣裳,福金还要带着帷帽,以便遮挡面容。
待一切停当后,赶了辆马车,欧阳北架辕,直进东京城去。
这时是下午时分,又兼天降大雪,所以就算是舟桥一带行人也并不很多。
于茶店门口停下,戚红鱼在里面瞧见车外暗标,立刻出来迎接。
此刻茶店内还是颇有些客人的,外面天寒地冻,在店内喝上两杯滚热的饮子,吃上几块小点,听听词话说书,是东京人消遣的一种方式。
但这也并非平民百姓能够享受得到的,日里如此过活,多少须有些身家,而似如今红鱼茶店这种大素茶铺,则更是要囊中丰盈,否则一顿素茶饮子喝下来,怕是半个月的饭钱就没了。
进入店内,赵柽四处打量,自从这素茶店扩张之后,他还是头一次到来。
就见里面装修得是清雅风格,摆放了几十张桌子,此刻坐了约莫三成客人,倒是并不喧嚣,或者低声说话,或者靠在椅上酣酣欲睡。
戚红鱼将赵柽三人让到前面,那有张桌子是赵柽专用的,从来不让别个去坐。
戚红鱼道:“公子要喝些什么饮子?”
赵柽看向萧敏和福金,萧敏虽然见过戚红鱼,但总不太了解,福金更是不知,两个面面相觑,都道:“随意就好。” 海棠书屋
赵柽哈哈笑道:“你俩却不知了,这算是自家的店铺,红鱼是我门下之人,不必这般局促。”
戚红鱼冲两女行一个万福,低声道:“红鱼自知二位尊贵身份,店内不好称呼,还请恕罪。”
两女笑着说无事,戚红鱼道:“那奴家就前去安排了。”
赵柽道:“对了,霍老先生可在?”
戚红鱼道:“回禀公子,今日霍先生家中有事要来得晚些,但也应该正在路上了,估摸片刻就会到店。”
赵柽笑道:“如此正好,她倆个都要听说三分,一会儿霍先生来了,便点个段子。”
戚红鱼道:“那奴家先去后厨准备饮子小点,公子稍微等待些。”
赵柽点了点头,戚红鱼转身去了后面,没多久就上来满满一桌子吃喝,三人刚品尝了没几口,就看门外进来两人。
两人一老一少,老的一身洗得掉了颜色的青布衣衫,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布满了核桃般的皱纹,但瞅着身子骨却十分硬朗,走起路来四平八稳。
少的是个小姑娘,十三四岁模样,生得粉雕玉琢般好看,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眸如点漆,一进门目光就落在赵柽身上。
赵柽微微一笑,老者是霍四究,小姑娘是霍璇玑,或者也叫卫璇玑。
他伸出胳膊招了招手,小姑娘蹦蹦跳跳跑过来,赵柽端详她道:“长大喽,不能再摸头喽。”
小姑娘不说话,也不看其她人,走到赵柽身前,把脑袋往下一低。
赵柽笑道:“这是干什么,要不……坐下吧。”
小姑娘闻言摇了摇头,又跑回去,霍四究这时冲着赵柽一礼,赵柽微微点头:“霍先生别来无恙?”
霍四究笑道:“托公子的福,还算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