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恩赐与否

如果强行留在工厂中,必然会因为高额的用人成本而拖垮工厂,最终甚至有可能波及到黑龙会运转和存在,?虽然可能性很小,但要知道,一块马蹄铁就足以毁灭一个国家,连锁反应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东西。

佐藤信司好不容易能在黑龙会找到这样一份给钱足够,老板不脑残不找事,甚至还格外尊重他们这些专业人员,不会被人像狗一样呼来喝去的职位,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黑龙会现在的现金流不能算是很健康,在这种情况下,维持资金链的稳定是第一要务,这些发善心的“慈善行为”是完全没有必要的,要他说能掏钱付遣散费就已经是这位头领圣母心发作了,掏自己的钱更是脑子进水的行为。

在佐藤信司的“常识”中,这种遣散行动在行业内通行的处理方法就是拉一派打一派,让被遣散的人自己内斗,只发给斗赢的那小部分人遣散费,还不是足额的,以达到花小钱办大事的目的——脾气暴一点或者背景大一点的,就干脆直接轰走,一分钱也别想拿。

这样想着的佐藤信司还没等源夜整理好思路,就抢先再次劝告道:“头领,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自己出钱给那些工人付足额的遣散费,但我建议您还是不要这么做,现在会里的资金状况也不容乐观,您自己多备点钱总是有好处的。”

“毕竟那些工人从理论上来说,是我强塞进去的。”源夜回答道,?“总是要有始有终的,既然管他们了就管到底,把事情两清了也好。”

“恕我直言,您能给他们工作,帮他们刷新信用记录,已经是一种恩赐了。”佐藤信司正色道,“您又不是他们的父母,没必要帮他们擦屁股。”

“我又不能做到生产那么多产品,就算是按照要素价值论的说法,我这种提供资金和生产资料的,不是剥削与被剥削的关系,那最少最少也和他们是一种互利互惠,甚至于说是互相共生的关系,没了他们工厂怎么能开动起来呢?”源夜义正言辞的反驳道,“这怎么能说是恩赐呢?”

“为什么……不能呢?”佐藤信司一脸不解的说出了令源夜大感震惊的话语,“以您身为超凡者那进化过的大脑,虽然不如完成了电子脑化的真义体人,但就算不进行改造,?光凭借您的碳基大脑,用脑波转化器接入智能机械,您一个人就可以发挥出相当于成百上千家的那间工厂一起生产的生产力。”

“在这种情况下,?您只能算是请了个帮忙搞卫生的保姆。”佐藤信司反问道,“您会认为为了省时间而请人做家务也算剥削吗?”

源夜心中瞬间就冒出了数个能够反驳佐藤信司话语的说法,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因为这个论点涉及到了他穿越之后最核心的一点,那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劳动,在时间这一等效的尺度下被衡量出来的价值,是相等的吗?如果不是,那是不是说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不平等的?

这個问题在超凡力量的出现下变得格外显眼,但仔细一想,就算是没有超凡力量,这种差异就不存在了吗?其只是被超凡力量的庞大差距放大而已,并不代表的其一开始就不存在。

“您把您自己就可以完成的工作让给了他们,按照您说的,劳动是人的价值实现的唯一途径。”佐藤信司继续问道,“您把您的价值实现,也就是劳动的权利让给他们,这不是一种恩赐吗?”

“我们的想法似乎不太一样呢。”源夜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用诡辩式的逻辑结束了这个话题,“假如真的如你所说,这是一种恩赐,那我恩赐更多一点有什么问题吗?只有神才会恩赐他人,你会对神的恩赐的多少指手画脚吗?”

“……当然不会。”

“那就行了,我自我满足的情绪价值难道就不足以抵偿我付出的物质金钱吗?”源夜用佐藤信司的逻辑反驳了回去,“你不是说我的价值更高,所以分享创造价值的机会给普通人都是一种恩赐吗?”

“抱歉。”佐藤信司知道源夜并非是想和他教训辩论,而是想让他闭嘴了,显然是自己的话语引起了他的不满,于是连忙道歉道。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是我情绪控制不当了。”源夜摇了摇头,“让我们回到一开始的话题上吧。”

“好的。”

“我之前在一份类似内部参考资料的报纸上看过一个计划。”源夜挥手打开了个人终端,登录上网,手指在半空敲击,虚拟键盘捕捉到他的手势转化为数据,在网络中进行检索。

在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之后,源夜继续说道:“现在网络上还没有消息,应该是还没有公布,我就给你简单描述一下,那个计划大概是上面有人要开展新的以工代赈的活动,准备从基层召集人手。”

“不过瀛洲的基础建设早已完成,现在工作机会那么宝贝,往后三十年的基建养护工作都已经定好了工人。”源夜耸了耸肩,“所以这次注定只是建一些无用的奇观而已,最多拉动拉动旅游业,对现实生活几乎一点都没有帮助,只是相当于那些上层人为了提出这个想法的人上人表演一出‘猴戏’而已,花钱请我们这些‘底层猴子’辛苦工作以满足人上人圣母心的盛大演出。”

“但无论上面人究竟怎么想的,都不妨碍我们这些底层人捞一笔,毕竟请猴子演戏至少也是会喂猴子香蕉的嘛。”源夜笑了笑,说道,“我是想要请你把那些人统计好,做好资料收集和前期的报表准备,到时候就可以先行抢占位置,保证让我们黑龙会辖区内的失业人士全部吃上‘皇粮’。”

“怎么处理?”佐藤信司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在他看来,那些被遣散的人固然可怜,可无论他再怎么可怜他们,也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们像是正常的社会人一样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