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高一矮的身影站在桥头，任由身边的人不断跑过。

莲瓣飞溅，如一场连绵逆雨。

神子回身，就见一只惨白的小手，正紧紧抓着他破碎的衣袖边角。

想松手，却舍不得。

可是，路已经走到了尽头，少年已经没有任何留下哥哥的理由。

“抱歉......”

他的声音喑哑，凌乱刘海遮住眼睛，薄肩轻颤。

一串清澈泪珠，反射着金光，顺着脸颊，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弯了纸质莲瓣。

“抱歉，哥哥，我骗了你，我不是你们世界的人。”

少年流着伤心的眼泪，难过的承认了谎言。

他想过很多跟哥哥一起，在地狱快乐生活的画面。

可这终究只能成为泡影。

他永远都下不了桥，只能在这里送别哥哥。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江愿不是被他拽停的。

神子弯腰，温柔抹掉了少年眼角的泪珠，又用衣袖擦干净了他的鼻涕。

“没事，我都知道的。”

少年诧异：“你知道？！”

江愿浅笑：“对呀，你一开始混在人群里时，穿的可是我的校服啊。

我的衣服，我还能认不出来吗，小鬼？”

五年前，他进佛前一钓前，刚玩过一个游戏，通关时，校服后背被爆炸的火星，烧出了一个米粒大小的焦洞。

虽然不显眼，但很好认。

江愿一看就认出，虽然形象改变不少，可这少年，正是他当年钓上来的炼狱小鬼。

然而这话却是吓坏了对方，少年惊恐得睁大了眼，连忙否认。

“不是，我不是你说的那个家伙，我以前也不认识你，我...我我只是个生在地狱的普通小鬼...那件衣服是我捡来的！”

江愿：“哦？”

琥珀色瞳孔游移，惊得少年越发紧张，面如土色，眉头拧紧，像是要被吓晕了。

看他这模样，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还是有什么游戏限制，不准他说实话？江愿思索。

只是见对方怕成这样，他也不好再为难。

“原来是这样啊，是我误会了。”

少年慌乱点头：“嗯嗯！”

江愿拉起少年的手，揉了揉他指尖的裂痕，又问：

“那么，普通的小鬼弟弟，能不能告诉哥哥，你为什么没去投胎吗？”

这问题他好奇了一路。

前辈们有自己的坚持就算了，可小鬼本就属于这里，不去投胎就很古怪了。

“我......”

少年想要收回手，江愿却是强硬的握着，显然是一定要知道答案。

睫毛阴影落入漆黑眼瞳，敛去了所有光点，少年低落垂眸，闷声道：

“孟婆汤太苦，我喝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