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门房应了一声,嘟囔道:“怎么无端端又冒出一个辛小姐来,真是奇了怪了。”
江行远并不知道老魏头来找自己的事,他与楚孤城一起带人来到一户偏僻的人家外埋伏,据查是其中一个茶农以前的老宅子,早已废弃,再加上地处偏僻,一两个月都不见有人经过,因此被那些茶农看中,拿来做为交易私茶的地方。
众人只等了一会儿,便看到两个穿着粗布棉衣的汉子往这边走来,到了门口,熟门熟路地开门走了进去,也不进屋,就在院子里低低说着话,因为此处无人途经,所以也不怕被人瞧见,只是不知茶叶被他们藏在了何处。
过了一会儿,一名短小精悍的男子领着几个手下出现在视线之中,他背着一个包袱,显得很谨慎,几乎一直在左右张望,稍有感觉不对,便停下来检查,确保没有异常方才继续前行。
看到这一幕,楚孤城心也不禁提了起来,朝众人做了一个小心的手势,以免被那名男子察觉异样,令这次抓捕功亏一篑。
众人暗自点头,藏好身影,屏息静气,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在动着,随着男子的走路缓缓移动。
男子并没有察觉藏在土坡后面的他们,一路来到院外,里面那两个茶农显然是认识他的,热情地招呼起来,并取出一小包茶叶递给男子,后者又闻又尝之后说了几句,因为隔得远,听不清他们说话,应该是在报价格,而两名茶农对他的价格似乎并不满意,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如此好一会儿,他们三人似乎终于谈妥了价格,脸上皆出现了笑容。
看到这里,藏在土丘后的几名护卫不约而同地握紧了腰间的佩刀,就连楚孤城与江行远也紧张起来,因为接下来就是要一手交钱一手给货了,这也是交易中最重要的环节,只要钱货出现,他们立刻就能抓人。
男子取下一直背在肩上的包袱,从里面取出一沓厚厚的银票,那两名茶农验过没问题,满意地点点头,领着男子进屋,因为门紧紧关着,隔绝了视线,为了看清屋中情况,楚孤城带着人悄无声息的来到屋外。窗户年久失修,糊在上面的纸早已残破不堪,所以很容易看到里面的情况。
只见那两名茶农吃力地搬开角落里同样残破的木床,露出藏在床下的铁制拉手,拉起后,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应该是一个隐蔽的地窖。
一名茶农领着短小男子带来的手下沿着简易的台阶走了下去,不一会儿便搬上来一担接一担的茶叶,不一会儿便推满了屋子,粗略看去,至少有三四百担。这个数量看似不少,可与楚孤城他们预估的数量却是相差极大,按他们的猜测,嵊县私茶数量,至少在上万担之多;按他们接到的消息,这将会是嵊县一年一次最大的一次私茶贩卖,可眼下……倒似茶农的小打小闹。
楚孤城在江行远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难道是情报出了问题?或是消息走露?
这时,屋里的人已经完成了交易,男子正在交待手下怎么将那四五百担茶叶运走。
屋外,众人皆望着楚孤城,显然是在等着他下令抓捕,后者在一番深思之后,竟是做出撤退的手势,众人虽然诧异,却没有一个人质疑,尽皆依命令悄然后退。
楚孤城冷眼看着屋中的几人,很明显,这几个只是杂鱼小虾,抓他们除了打草惊蛇没有任何意义,倒不若暗中跟踪,设法找出幕后真正操纵嵊县私茶买卖的黑手。
就在众人准备撤出院子之时,一群穿着衙差服饰的人手执官刀冲了进来,当先一人正是嵊县捕头季丛,只见他一把踢开斑驳残旧的门,看到里面的人与满地的茶叶后,冷笑道:“这次看你们往哪里逃,都给我抓起来!”
衙差得了他的话,纷纷往里面冲,私茶贩子又惊又慌,想要跳窗逃走,结果还没一只脚还没迈出,就被这些手拿明晃晃官刀的衙差给硬生生扯了回来,被强行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在下令将他们绑起来后,季丛抓了一把茶叶来到外面,方文堂也来了,带着师爷站在院中与楚孤城说话。
季丛摊开手掌,露出掌心的茶叶,“大人,果然是一群贩卖私茶的贼子,属下已经将他们全部揖拿,共八人,缴获的私茶足有数百担,具体数量要等清点后方知。”
“好。”方文堂满意地点点头,“将他们与缴获的私茶一并带回衙门。”
待季丛领命离去后,方文堂满面歉疚道:“让楚大人空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说着,他又连忙道:“楚大人放心,上奏朝廷的折子里,我会写上是你我一道破的私茶案子。”
“不必了。”楚孤城冷冷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知方大人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是一个茶农得知有人欲行不法之事,悄悄来向我告得密。”听到这话,方文堂重重叹了口气,满面痛心地道:“我自上任以来,一直兢兢业业治理着嵊县,不敢有半点大意,更不敢收受半点俸禄以外的银两,就怕辜负了朝廷的信任,百姓的期望;这两年下来,不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也算略有小成,满以为能够无愧这一身官服,万没想到竟然有人在嵊县贩卖私茶,虽说数额不大,可到底是我失职。楚大人放心,我会上折向朝廷请罪,除去这一身官服,还是入京受审,我都甘之如饴。”
楚孤城冷眼看着他,并不说话,令气氛颇为尴尬,还是江行远打破了僵局,“私茶一案怪不得方大人,相信朝廷会酌情处理。”
“多谢江公子,告辞。”方文堂再次拱手后转身离去,在背对着楚孤城等人之时,一缕得意的笑容攀上他的嘴角……
望着方文堂离去的身影,楚孤城冷声道:“你怎么看?”
“太巧了,也太顺利了,这极可能是一个局。”听到江行远的回答,楚孤城眉头一皱,疑惑地道:“何解?”
“好。”门房应了一声,嘟囔道:“怎么无端端又冒出一个辛小姐来,真是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