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夫人也不生气,冷笑道:“还不说是吗,好,我来帮你说;你随那个木老板去了别院之后,并没有什么风花雪月之事,而是被他悄悄带去了京城,在那里,你见到了一个女子,就是她教你撒谎,教你陷害你的亲哥哥。”
花晨大惊失色,顾不得隐藏脸上的慌乱,直直盯着江老夫人,“你……你怎么知道?”
这话刚一出口,她便后悔了,那么说,岂不等于承认了江老夫人的话,但说出口的话是不能收回的,她只能努力地自圆其说,“我……我的意思是你……你怎么会想到这里去,我根本没去过京城,也没见过什么女子,你这话实在太可笑了。”
江老夫人冷哼一声,“收起你那些个不值钱的小伎俩吧,我既然说这些,便是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说着,她在花晨惨白欲死的脸色中继续说了下去,“汪晋成应该也是她安排下的一枚棋子,他负责下毒,你负责在出事的时候,掩护他,将所有罪责都推在流云与二夫人身上,让他们来做替死鬼;呵呵,花晨,你倒是心狠手辣,连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哥哥也狠得下心加害;你爹娘若在天上看见了,该是怎样的心情,你想过吗?”
花晨原本瘫软在地上,整个人哆嗦得像一片在寒风中打转的落叶,在听到江老夫人后面那几句话后,她竟渐渐平静了下来,甚至眼中还出现了强烈的恨意,她撑着膝盖站起身,森冷的牙齿在红唇中一开一阖,“就是要让他们看见,让他们看看自己最宝贝的儿子是个什么下场!”
“你恨他们?”江老夫人疑惑地问着。
“当然!”这两个字花晨说得极其干脆,一点犹豫也没有,“一直以为,他们眼里都只有江流云这个男丁,因为他可以传宗接代,而我呢,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可有可无之人,就像小猫小狗一般,高兴地赏块骨头,不高兴了,就是一顿打骂,好的东西,从来轮不到我;有一次,我看到桌上摆着一块桂花糕,那会儿实在是馋,就去掰了一点,真的就是一点点,一个角落,结果却是一顿毒打。”
“后来,他们病了,一个比一个严重,或许这就是报应吧,生了孩子却厚此薄彼的报应;那个女人先死了,男人也病得只剩下一口气了,他怕死了之后,他们唯一的儿子会饿肚子,就把我卖给了专门给青楼物色稚儿的婆子;我到现在还记得他接过婆子那包银子时高兴的模样,呵,想必是在高兴他们的儿子有银子吃饭,不至于饿肚子吧。”
江老夫人默然听着,道:“所以那个时候,你与流云并非失散,而是被买走了。”
“不错。”花晨眸光森冷地道:“或许是天理循环,兜兜转转我与他竟然都来到了这岳阳城;起初,我并不知道他也在,直至见到了姑娘,她告诉我,我那个所谓的哥哥也在岳阳,并且进了江家当差,还幸运地成了长公子身边的人。”
“你说多讽刺啊,我在繁花楼里卖笑卖身,迎来送往,一点朱唇一双玉臂,万人尝万人枕;他却跟着长公子好吃好喝,嘻嘻笑笑;不公平!不公平!”花晨厉声吼着,眼底满是通红的恨意与悲伤。
”所以你知道了她?“
“不错!”到了这个时候,花晨也没什么好再隐瞒得了,带着几分疯狂的敬仰道:“这位姑娘就如天上的神仙一样,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对我的事情更是了若指掌,说只要我按她的话去做,不止可以报年幼时的仇,还能离开青楼之地,从此过上安稳富庶的生活。”说着,她展一展宽广精致的云袖,道:“你瞧这衣裳好看吗,可是对我来说,它就是耻辱,就是枷锁,牢牢将我锁在青楼之中;这些年来,我不止一次地想要逃,可是每一次,都会被人抓回来,受各种各样诡异的刑法;到后来,我怕了,我乖乖地听着花妈妈的话,做繁花楼里的花魁;我以为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如今却又有了希望,你说我怎么可能不握住?我不仅握住,还握得牢牢的,发誓一定要离开繁花楼,离开这个风尘肮脏之地!”
“你口中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姑娘从未提过,我也从未问过。”每每提起她口中的“姑娘”时,花晨眼中都有一种痴狂的敬仰,这情况实在有些诡异。
“那姑娘长什么模样?”
“我……”花晨刚想回答,却突然发现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任她如何回忆,都想不起来一丝一毫,仿佛有什么人将她的记忆抹去了一样,只能道:“总之很美,像神仙一样美就对了!”
“她是不是姓柳?”江老夫人突如其来的言语,令花晨脑海中掠过一个似梦又似真的场景,那是一座华美高大的宅院,门楣之上挂着一个黑底描金的牌匾,上面写着“柳府”二字,她穿着一件崭新的衣裳,站在雪地里遥遥望这座宅院前;风拂过,雪飞扬,围着她轻轻打转。
这个画面并不骇人,甚至可以说有些唯美;花晨却感受到一种打从心底深处窜上来的恐惧,吓得她急忙蹲下身,紧紧抱着头,嘴里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
接下来,任江老夫人如何威逼利诱,都问不出一个字,只是一个劲地说自己不知道。
江老夫人颇有些头疼,正思索着该拿花晨怎么办时,从刚才起就一直若有所思的兔四忽然道:“她的精神似乎不太对。”
江老夫人无奈地道:“想是今日受得刺激重了些,以致成了这副模样,实在不行,就只能明日再问了。”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兔四摇头,神情凝重地道:“属下以前行走江湖时,曾见过一种迷药,点燃之后,能够迷惑对方心神,想让她说什么就说什么,而且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