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可怕。”徐晋之亦是面色凝重,“一直以来,我们都以为神机卫就是皇上最大的倚仗,如今看来,我们真是天真了,皇上背地里不知道藏了多少手段。”说到这里,他疑惑地道:“几个兄弟姐妹之中,皇上与你算是最亲近的了,也常会说几句体己的话,竟也未提过一星半句?”
“没有。”翊阳毫不犹豫地回答,随即冷笑道:“以往觉得他颇为怜惜我这个幼妹,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我能有今日的风光,不过是因为我事事小心,处处揣测他的心思说话而已;一旦咱们背后做的那些个事情被揭必出来,我相信,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就像今日杀金长河一样!”说到这里,翊阳浑身发冷,纤瘦的身子微微发抖,徐晋之心疼,连忙将她搂在怀中,“不会的,就算有朝一日真有屠刀临身,也有为夫替你挡着。”
这番话如一缕温柔的春风,令翊阳心底一暖,抬眼望向徐晋之含情脉脉的眼眸,涩声道:“我知驸马情深意厚,但……”她遥遥望着皇城的方向,眼中是满满的忌惮,“皇兄若真要落刀,岂会只斩驸马一人;恰恰相反,以他的性子,这公主府的每一个人都会变成刀下之魂。”
“公主……”徐晋之怜惜地望着她,想要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翊阳看出他的心意,轻拍着他的胸口道:“我没事,你不必担心。”
徐晋之没有说话,不过他眼中满是狐疑之色,显然对翊阳的话并不相信,后者扬唇轻笑,“二十载夫妻,驸马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性子吗,遇强则强,未打先认输可不是我的性子;就像驸马说的,一场输赢算不得什么,且看谁能笑到最后。”
听她这么说,徐晋之才算是放下心来,“公主能这么想就好,来日方长,咱们无谓争一日之长短,只管徐徐图之。”说着,他又道:“待会儿我就传令下去,私茶行与留雁楼那边都一律停下所有行动,不做任何买卖,待这阵风头过了再说。”
“嗯。”翊阳温顺地应了一声,又不放心地道:“驸马小心一些,切莫被人瞧见,以免招来麻烦。”若说以往出了事情,她还有信心在梁帝面前周旋一二,那么现在,这信心连两三成都没有,梁帝心思太深,隐藏的手段与东西也太多了,如今发现的,不过是后者愿意被他们的瞧见的,背地里不知还藏了多少。
回想起公堂上的事情,翊阳至今仍觉得心惊,她喃喃道:“真是做梦都没想到,江老夫人竟然是皇兄的奶娘,难怪他对江家的态度与人不同。”
徐晋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随即好奇地道:“你从未见过江老夫人吗?”
翊阳摇头道:“我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并且当年皇兄登基的时候,这个奶娘出了不少力;但自那以后,就再未露过面,也不知去向,若非今日提及,我都几乎快忘记了。”
徐晋之叹息道:“咱们本想借皇上之手除掉江家,只要没了江家的维护,区区一个辛夷自是不足为虑,可惜啊,谋事在人,成事却由不得人;任咱们机关算尽也想不到江家与皇上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以致一败涂地不说,还损兵折将。”
面对他的话,翊阳冷笑连连,“且让他们再得意几日啊,我看皇兄会护他们多久。”顿一顿,她又道:“皇兄这个人我总算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别看他今日对江老夫人毕恭毕敬,连多年不用的字都拿出来了,但这一切都建立在江老夫人乃至江家对他没有任何威胁的基础上,一旦江家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呵呵,别说是奶娘,恐怕亲娘亲儿子都没用。”
听到这话,徐晋之倒是想起一事来,蹙眉道:“我看今日皇上对太子的表现并不满意,反倒是荣王句句说在皇上心窝上,这次还将追查留雁楼与私茶的案子交给他与齐王;说是二人共同追查,实则荣王为主,齐王为副,大有得宠之势;而且他对东宫之位一直虎视眈眈,咱们需得要防着一些。”
面对徐晋之的忧虑,翊阳笑意嫣然,一副毫不担心的模样;徐晋之见状,心中疑惑,正要询问,忽地想到了什么,“公主可是知道什么?”
翊阳自不会瞒他,点头道:“之前驸马不问,我也就没说这件事;赵惟……呵呵,这样说吧,谁都有机会登上东宫之位,唯独他不可能。”
“为何?”徐晋之满面诧异地问着,在他印象里,除了太子之后,梁帝最疼爱的就是荣王赵惟了,有些地方,甚至较太子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翊阳微微惦起脚尖,在徐晋之耳边低语,短短几个字,却令镇定若徐晋之肃然变色,脱口道:“竟有这样的事?”
“千真万确。”翊阳点头,丝毫没有玩笑之意。
徐晋之沉默片刻,道:“这件事荣王知道吗?”
“自然不知,否则他就不会如此卖力地在皇兄面前卖弄了,可笑整日跳上跳下,自以为深得皇兄宠爱,殊不知根本就是一个跳梁小丑,皇兄不过是在看戏罢了,哦,不对,还有利用之意,毕竟赵惟能力还是很不错的,有几分皇兄当年的风采。”说到这里,翊阳眉头微微一蹙,笑意也渐渐敛了下去。
她这样当然不是因为赵惟,正如她自己所言,无论赵惟做什么,除了让她看着心烦之外,没有任何用处,东宫之位永远都轮不到他;她蹙眉是因为想到了太子赵恪,一样是梁帝所生,却偏偏生了一副慈悲柔弱的心肠;要说其他皇子是狼,那么赵恪就是一只绵羊,若非他身为早出生几年,又早早立为东宫,再加上她这个姑姑多番多旁维护,早就被那几只狼给生吞活剥了,可就算这样,暗地里也不知吃了多少亏。
知妻莫若夫,翊阳眉心刚刚蹙起,徐晋之就已经猜到了,“公主可是在担心太子?”
“确实可怕。”徐晋之亦是面色凝重,“一直以来,我们都以为神机卫就是皇上最大的倚仗,如今看来,我们真是天真了,皇上背地里不知道藏了多少手段。”说到这里,他疑惑地道:“几个兄弟姐妹之中,皇上与你算是最亲近的了,也常会说几句体己的话,竟也未提过一星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