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霞没有办法,只得同意。女人拿出了一件大半新的布衫,给春霞,春霞看了也由不得想就在门边的暗处,脱了湿衣服换上干衣服。长坤就立马接过春霞的湿衣服晾到外面的竹竿上。这个时候,外面的太阳又出来了,长坤也就索性把自己的褂子脱了晒在外面。
长坤他们只能等会儿,衣服晾干再走。春霞就很关心地问女主人:“你家老板怎么了,大热天躺在床上?”
女主人想了想,很为难地说:“已经躺了几年了,吃得动不得。就是浑身骨头疼,人都已经不像样子了。”
长坤接着说:“找郎中瞧过没有,说是什么病呢?”
女主人说:“先前是找了郎中的,但是郎中都只有一些说法,有的说是骨痨病,有的说是软骨病,有的说是中了风,反正吃了药没有起色。男人说,别把我害了,就让他自然地拖去,好了就是个人,不好就去见阎王。”
春霞就很同情地说:“看来你家男人还是很疼你的,他怕拖累你了。”
女主人说:“我也没有办法,不出工我们就没有生活的来源了。只能让他躺着,我有一口吃的就给他一口,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春霞说:“我娘家是镇上的,我的姆妈经常给人家扎磁针、拔火罐,做些小应急的事,我回家后帮你问问,看有没有好的办法,治治你家男人的病。”
女主人听了感谢不已,春霞说:“我帮你做了,见效了才好,先不要说感谢的话。”
这时,长坤再走出去,摸摸晾在竹竿上湿衣服,好像差不多了,就收了下来,取回屋里换了准备走。
春霞临走的时候,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手头又没有什么诚谢女主人的东西,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说:“我们也是出门帮队里办事,身上没有带什么像样的东西,给你一块钱,你给男人买点红糖补补吧!”
女主人推辞了几次,最后还是收下了。
长坤仍然推着药品和春霞继续往回走,刚才淋雨身上有些凉,现在太阳热得浑身又很难受,春霞开始觉得好像要解小手,走了一段找个茅坑进去,又好像拉不出尿来,还觉得下身火辣辣的不舒服。这样走走停停春霞就觉得越来越难受,等回到家里,就有点怕冷的感觉。
长坤说这是大热天淋雨以后搞成火伤风了,就急忙到镇上去找春霞的姆妈。她的姆妈听说,又急忙将女娃的病情向镇里的诊所医生说了,取了药同长坤急急地往朱家铺村赶。长坤和丈母娘到家的时候,春霞已经昏昏地睡着了。
她姆妈摸了摸春霞的额头和身子,知道是烧得很厉害。就把她喊醒,服了药再睡下。春霞的姆妈见女娃的病很严重,也就没有准备回去。到了夜里,春霞说肚子里很难受,好像要上茅坑。她的姆妈扶着她去茅坑,结果刚一蹲下,就流出了很多血。她的姆妈就害怕了,连忙叫长坤出来帮忙。长坤才告诉他的丈母娘:“今天在公社卫生院检查了,说春霞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了。”
她的姆妈听了说:“这怎么办?看来胎孕是保不住了,刚才突然出血,这就是小月(地方上把流产叫小月,是相对于生小孩的“坐月子”来说的)了。”
长坤听了虽然心里很不好过,但是还是更惦记着春霞。就小声问春霞:“你现在肚子里平和些没有,是继续蹲着,还是扶你回到屋里床上去?”
春霞这时也没了主张,只觉得肚子里一阵阵很不受用。春霞的姆妈看了这个情况,就埋怨长坤说:“春霞有了身孕,你怎么没对我说呢?兴许刚才服下去的药就不合适。这下怎么办,在家里可能不好弄了,还是到卫生院去吧。”
春霞不知道怎么办好,长坤又没了主张,就说:“我们是为了队里去领药淋的雨,先把春霞扶进屋里去,我再去队长那里说一下,看他怎么解决。”
春霞就说:“好吧,你和姆妈先把我扶进屋里去,再去找队长。”
长坤去队长家里,队长还没有回来,就把春霞的事向队长的婆娘红芬说了。红芬说:“文迎还没有回来,春霞的事很严重,还是按照你们的想法,先去卫生院治病要紧,等文迎回来我就跟他说。”
长坤只得请长银,帮他用担架把春霞抬到卫生院治病。医生说:“淋雨是个外在的原因,引起了发烧,服药不当是内在的原因。身孕是保不住了,住几天院,把炎症消下来再说。”
第二天,队里就安排红芬和翠英,到公社卫生院去看望春霞,就说了队里的决定:住院的钱队里给出了,这几天长坤和女人还是按照出工的标准记工分。长坤听了很感激,春霞心里当然是明白的:这就是文迎与她相好的一个回报吧。怀的娃儿没了也好,如果真是文迎的种,以后又不知生出好多烂牙根子话呢!只是自己受了苦,那个男人却不知道!看来老人说“风流是要遭报应的”,还真是有道理的。
红芬和翠英出了病房,正准备回家,长坤出来说:“大热的天你们两个来回不容易,等太阳歇阴了再走吧?”
翠英说:“也是啊,我都不要紧,关键是红芬。”翠英想了想说,“那就听长坤的,等到太阳歇阴了再走,不如你去妇科检查一下?”
红芬就点点头同意了,翠英一面帮红芬办手续,一面引红芬到妇科做检查。检查很顺利,医生说,红芬的胎儿很正,因为第三胎,只要注意保养,自然顺产是没有问题的。歇了一会才走出卫生院,慢慢向家里走回去。
翠英心里明白:文迎还是个很顾大面子的人,把两个女人的事总算料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