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赶紧脱了外面的衣服,跳下水去。虽然已经用水车排了几天的水,可莲子湖里的水深估计还有一人多深。长锁水性好,扒了几把水,就泅到那个地方,用手一捞,抓住了人的头发,用力一带就把那人带出了水面。那人好像有了点知觉,用手死死地把长锁抱住不放,长锁怕两人在深水中出麻烦,就大声对长恒说:“快,快——,快下水,帮我把人带上去。”
长恒听了把马灯放在湖岸边,扑下水来,一把就抓住了长锁他们。上了岸,长锁赶忙给落水的人脱水,一看才知道是长发刚结婚不久的新媳妇。眼看人有了点活气,长锁就要长恒提着马灯,他便把长发的新媳妇背上,朝大队卫生室跑去。
到卫生室把守夜的医生叫起来,做了一下胸部按摩和人工呼吸,人就出了一口长气。乡村医生说:“人是不要紧,就怕出现其他问题,还是连夜送到公社卫生院去吧。”
长锁就要长恒提着马灯,去通知她的家里人来。等到长发赶来的时候,天就快要亮了。长锁就和长发抬着他的媳妇,长恒提着马灯,到公社卫生院天才亮。长锁看人没有问题了,长发家里又来人了,他才和长恒打转身回队里。长锁他俩一整夜没有合眼,到家把衣服一脱就在拖椅上睡了。
因为长发媳妇的教训,再后来几天夜里回家,长锁就要求社员结伴回去,如果看不见的话,就用队里配在每部水车上的马灯送。就在长锁还在庆幸自己及时把人救上来,没有出现人命的当口,长发找到了莲子湖车水的地方,跟长锁说:“他要与他的婆娘离婚。”
长锁一听,脑袋就是一炸。才刚完婚满一个月,好好的媳妇怎么就要离婚呢?
长发说:“你不知道,我是经人介绍同她定的亲,我也知道我长得不怎么样,可是她就没有说二话,就同意和我完婚了。”长锁好像有些不认识长发似的,盯着长发看。长发接着说,“自打我们完婚后,她就不要我挨她的身,她说我像个矮冬瓜,还身上有狐臭气。”长锁说:“那又怎么样?慢慢就会好的,你看我们救了她,她总得有个感情吧。”
长发更加苦恼地说:“她不落水还不要紧,现在医生把她治好了,可是告诉我说,她怀的娃儿流产了。你说,我和她都没有挨过身,怎么就有了身孕,就流产了呢?这分明是在娘家就怀上了,才找我这个替死鬼完婚的啊!”
长锁听完了,也觉得这是个很麻烦的事。就对长发说:“我虽然是队长,但是像你这样的事,我还是不好管。我建议你最好去找翠英说说,因为我们队里的妇女队长,还在家里坐月子没上工,现在这样的事我们请翠英帮忙管的。”
长发听了就按照长锁的吩咐,去找翠英说这事去。翠英在猪场做活路刚回到家里,长发就来了。翠英看到长发就有些奇怪,因为长发与她相隔很远,一个在东头一个在西头,从来就没有来往过。但是翠英还是很客气地把长发让进家里,端了椅子到了茶。翠英就说:“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你是从来没有来我家的稀客啊。”
长发就长叹一声,说:“翠英婶,你不知道啊,我有一个话很不好开口,但是长锁又说,只能找您才能帮忙解决。”翠英听了就有些奇怪了,心想:我又不是队里头又不是脑,难不成家里有困难找我借钱吗?谁都知道,我一孤儿寡母的,哪来的多余的钱财呢?
就回长发说:“我能帮你什么忙呢?”
长发就把自己的刚完婚的婆娘,因为上夜班车水,落水后流产的事一五一十地向翠英说了。最后长发说:“长锁说,队里的妇女队长生娃儿没有上工,说是这些事托付您帮忙解决的,我才来找您。”
翠英听了心里就很来气,长锁真是瞎说八道。上次文清家里的事,他们把我诳去,不明不白地把我当了调解人,这次长发遇到了麻烦,他长锁身为一队之长,又想把麻烦推给我。我有什么权力来管事呢?
但是转而一想,长发不是没有出路了,也不会冒着丢人现眼的风险来找自己。就对长发说:“我既不是队里干部,又没有什么文化,你看我怎么能帮得好你的忙呢?长锁这是拿我寻开心呐!”停了一下接着说,“看在我们都是一个朱姓的人,你也不要把我当作什么代管这事的妇女队长。我给你出个主意,你说刚完了婚,虽然你说的可能是实情,但是如果你和婆娘离了婚,她的名声就没有了。你呢,也是结过婚的人了,她终生不能再嫁了,你也只有这个条件,以后再也不好找女人了。两人都有损失。”长发听了翠英的话,心里就更加难受。本来开始定亲的时候,他的心里就有些怀疑,但是一想,平白无故找了这样一个好婆娘,不管她以前怎样,现在总是我的婆娘,谁也不会说什么不好的话。哪知,还没过几天,就丢人现眼了呢!
翠英见长发还是没有转过弯来,就进一步说:“你把她赶紧从医院里接回来,这个话再也不要对人讲了。我明天下晚,下工了到你家里去,帮你劝劝她,让她明白你们俩现在的处境,好好的,回心转意跟你过日子。你说好不好?”
长发心里想,也只能这样了。
长锁和长恒巡查到莲子湖边的时候,就好像听见湖水里有扑通扑通的响声,长锁就有些警觉。一般深夜大鱼是不会跳出水面,除非是春天大鱼咬肾(交尾繁殖),夜里在水面有这么大的动静。他就要长恒把提着的马灯,靠近水边晃了晃,长锁和长恒两人都看见了,有个像人的黑头发一样的东西,在水面上浮着。长锁立马感到不妙,心想是不是有车水换班的人,回家看不见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