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场里虽然活路不是那么重,可是要天天按时上工,才能保证猪们不挨饿,能长膘,能下猪娃。喂猪的人家里有事是可以临时请假的,但是如果哪个天天请假,就会让别人受不了。
桂秀因为与文三大叔在一起时间长了,又互相需要,所以搭帮干活还是合适的。长庚的婆娘因为家里娃儿经常出麻烦,不是老大不上学,就是老二拉肚子,还有个老四要背着到猪场,边做事边带着。文三大叔就觉得有些吃亏,几次向翠英说,他不想在猪场出工了。
翠英说:“这事你得向长锁去说,他是队长,我不能做主说你干什么。”桂秀听了就生怕文三大叔走了,赶紧说:“文三哥,是不是你在这里干活,我们拖累了你啊?假是看不来我们,你就去找长锁说吧。”
文三大叔听桂秀的话中有话,也就再不好说什么了。因为他心里明白:离开了猪场,像他这个年纪就只能到仓库去做杂活,何况现在文迎腰腿好了,再也不需要在仓库休息、吃饭了。再说像他同桂秀这样明铺暗盖的事情,到哪里也不会再有了。
翠英看他再没有什么话说,就劝他道:“我说文三哥,你的年纪虽然近五十岁,但是论在猪场喂猪,这把力气你还是出得了的。你是男子汉,和女人一起干活,当然你得多费力哦。再说,你多干了活,几个女人也是不会亏待你的,是不是?”
文三大叔也就只是笑笑,表示默认了翠英说的话。从此以后,长庚的婆娘迟去早回,有时候请假不上工,桂秀两人也就不再检究了。只是他们两人在猪场里行事也就更方便了,再也不要悄悄到桂秀家里去了。有人把这事说到了长锁的耳朵里,长锁就遮遮掩掩的,不好说什么干涉的话。因为乡里人有一句很粗糙的比方:一个锅要补,一个要补锅,就是说的桂秀她们这样的情形。只要不妨碍其他人,有谁愿意来做这样的恶人呢!
至于长庚的婆娘心里也有些内疚,觉得自己年纪不大,但是家里拖累不小,没有人扶帮是不行的。就对长庚说:“你也是个男人,你有时候的话,还要与队里干部套套交情,明显人家照顾了我们,你不能没有一句感恩的话表示吧。”长庚就说:“我肯定是要表示的,男人不像你们婆娘们,我能干重活,不与队干部找麻烦,那不就是感他们的恩了吗?”
有一次,猪场的母猪喊花要驮儿了。桂秀不在身边,文三大叔就一个人在猪圈引导脚猪和母猪,可能是母猪还没有到真正发情的状态,脚猪总是上不了。文三大叔就有些着急,随口喊长庚的婆娘快来给他帮忙。长庚的婆娘从来没有也没有见过这事,就有些挨三挨四的,不好帮手。文三大叔说:“你帮我把母猪的脊毛摸着,让它不这么急躁,我再来帮脚猪弄。”
长庚的婆娘以为是很容易而且很短的事,哪知道从脚猪上来、弄进去,一直等到完事,足足有几十分钟。两人就这样在两头猪的旁边服侍,长庚的婆娘就觉得很难堪,她以为是文三大叔在戏弄她。后来就对翠英说:“像这样的事情她不愿意干了,哪有女人和男人在一起伺候种猪驮儿的呢?”
翠英听了说:“我在猪场出工都有了三四年了,一开始就是兰秀大妈和我两人伺候的,后来没有人了就是我和长锁,再后来就是我和桂秀姐。你说都是嫁过男人,生儿育女的人了,什么事情没有见过呢?畜生也像人一样,它们还不是要生儿育女、繁育后代的啊!我们在猪场喂猪,如果不做这事的话,谁来帮我们做呢?你只要把事情道理想明白了,也就不会觉得难受了。”翠英看长庚的婆娘仍然没有什么转变,就接着说,“难道是文三哥为难你了?他有意刻薄你了?”
长庚的婆娘说:“没有,他只是要我帮着给母猪摸脊毛,让母猪不要烦躁。你想我们两个在一起,看着两头猪把那事做完了才松手,是不是很见不得人啊?”
翠英见长庚的婆娘决意不愿做这事,就说:“那好吧,你就把这个想法向长锁说说,让他帮你换个活路吧。我以后就多到猪场来,没有几个人上工,猪场是转不开的。”
没过几天,生产队就就接到了大队通知:要求各队把每个社员的大便分人装好后,写上名字,送到大队卫生室旁边的临时检查地方,去做血吸虫粪便检查。因为这个事是要翠英负责的,翠英就说:“现在长庚的婆娘不愿意在猪场上工,我又不能随时到猪场做事,猪场就显得人手不够。是不是让长庚的婆娘就帮我在仓库接受社员送来的粪便,再由长恒每天上午把粪便送到大队搞粪便检查的地方去?”
长锁说:“也行啊,你是妇女队长,反正这个事情你负责就行。”
可是,长庚的婆娘刚做了一上午,就有些情绪了。对翠英说:“有的社员粪便是用瓜叶包的,没有包好,有的破了,弄得放粪便的地方,满屋子都是臭味。人整个就像在茅坑里一样,回家以后洗也洗不去,连做饭都好像是这个味了。”
翠英说:“你说的事情,是要想办法。我们下晚出工的时候,要长锁在仓库门前用大话筒喊一下,要求每个人送来的粪便都要用双层的纸包好,名字要写清晰,不会写字的人,先找人把字写好,还要系上提粪便小包的线索子。”
翠英感到长庚的婆娘确实不会做事,心想难怪文三大叔都看不起她的。人不在笨不笨,而在于你想不想把事做好啊!再笨的人,只要想把事做好,你就得要想办法,如果是这样,哪还有笨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