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徐家里人听了也觉得很别扭,但是又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还只能等朱家铺村里的回音了。
一天开队委会的时候,长锁就把长华老爹说的话,说给队委会的干部听。队委会的干部好大会儿都没有说话,因为当时都去长华家里喝了酒,现在就不好表态。说不同意吧,都是一个朱姓的人,而且当时喝酒的时候都是同意长华这事的;说同意吧,又怕以后追责任谁也担当不起。长锁看了看翠英,说:“你是妇女队长,你说说怎么办吧?”
翠英心里想:我是妇女队长不假,可是为难的时候,你们男人都不说,这不是为难我吗?想了想,还是说:“这事按道理是没有这个理,出嫁的女娃要回娘家来做事。可是,我是女人,还得替女人想啊,一个女娃没有办酒席就不明不白地出嫁去了婆家,这个本来就很委屈,原因还不是因为你们男人引起的!如果她不是有了身孕,怎么会答应这样办婚事呢?现在倒好,去了婆家,又要她自己想办法找出路,寻到合法的户口,吃饭的口粮,这天底下哪有这个理呢?”
大家看到翠英说得有些气忿了,就侧目看着他,更加不敢说话了。长锁就说:“你不要一竹竿子打一船人,我们这些男人没有错啊。你就说说我们该怎样想办法解决吧。”
翠英接着说:“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办法呢?只有叫长华回去把她的男人喊来,你长锁就直接对她的男人说,我们朱家铺的女娃出嫁到你家,朱家铺的邻里和干部是明事理的。只是因为你自己的原因不能拿到结婚证,才使长华变成现在这样的不明不白。如果她要想住在你家里,又回到朱家铺来出工,那是可以的,但是一定要按照队里的要求,早来晚回,路途中假是有什么麻烦,朱家铺、包括她的娘家人都不能负责的,出了什么问题你们自己担。我们队里还是按照社员来对待长华。长锁像这样对长华的男人说,看他有什么想法,如果没有的话,我们队里也就只能这样对待长华这事。”最后翠英又加了一句,“这就是我想的办法,你们说行,就这样办,不行,就另想办法。”
文迎看了看大家,就说:“长华这事已经做到了这个样子,我们也不能再把难让长华来为了。死人旁边有活人,万一逼出了人命谁的心里都不好受,我觉得翠英这个话说得有道理。”
长锁就看向其他的人:“你们其他人是什么意见呢?”
大家陆续说:“也只能这样了,就当长华没有去婆家吧,反正队里出工也不多她一个人。”有的人就提醒说,“还得要催促长华的婆家,结婚证的事不能老是这样拖着,既然长华有了身孕,那还过几个月就出怀了,想瞒哪个都瞒不住了。那个时候就不是朱家铺的人能帮忙的哦!”
大家你也一言我一语,把个很难办的事,说得清清头头的,这就是朱家铺村人的聪明。
长华的婆家也就只能按朱家铺队里的要求,每天早晨陪着把长华送到朱家铺来出工,天黑前家里都来人接长华回去。过了两三个月,长华的婆家还是没有找到开结婚证明的办法,眼见长华又再也不能到朱家铺出工了,这就更加为难了两头的父母。长华没了办法,有一天出工的时候就找翠英,苦着脸说:“翠英婶,您看我这怎么办呢?害了您、害了队里的干部不说,还不知道以后怎么对人呐!”
翠英看着长华有些出怀的腹部,就哀叹说:“爷娘老子呃——,世上的难事怎么就都让女人来为哦!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法子了。你等我回去想想,再跟你说吧。”
翠英看着长华有气无力地转身离开,心里真像是自己的娃儿在受折磨一样难受。回到家里,翠英还是一边做饭一边叹气,心里总是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但是又放不下这事,她就生怕哪一天长华想不明白,寻了短,那就后悔不及了,毕竟她翠英是女人,毕竟她长华才20岁啊!
吃晚饭的时候,陈光明就看出了翠英的情形,说:“你们队里有什么事让你为难了?有什么心事能说给我和关兴听听吗?”
翠英看了看陈光明,又看了看关兴,就不得已说:“也没有什么很大的事,就是我们村里有个女娃叫长华,她家里给她找的婆家是镇上的,找人择好了吉日准备出嫁,结果她的男娃到镇上去开结婚证明,人家不给开,说他离结婚年龄还差大半年。可是这边女娃长华又有了身孕,这不就没有办酒席,阴历六月二十六就到婆家去了。这几个月一直还在娘家——我们朱家铺出工,可是身子越来越显怀了,每天走这几里路人也很为难了,就找我给她想办法,您想我一个女人有什么办法呢?就只有叹息女人的命苦哦。”
陈光明听了心里也是一哽,哪个家里都有这些说不出口的难事,怎么办呢?真是谁也没有办法,可是这样不想出路是要逼出人命来的。关兴看陈光明停下了筷子,都想不出办法,就说:“现在是抓革命的时候,我想还是要长华的婆家找镇上的领导,把他们的实情说出来,这样才能征得领导的同情。就是按照年龄男方也就只差几个月了,不能因为差这几个月逼出人命来吧。”
陈光明听关兴说了,就肯定关兴的说法:“我认为关兴的办法还是很好的,回头我给镇上的领导写个字,央求他们给灵活解决吧。”
翠英听了心里就开朗了,她在心里就暗暗地责怪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陈光明同志是以前的公社书记啊!
第二天翠英随着就把关兴的主意说给了长华听,而且还把陈光明写的字交给了她。长华就像得了圣旨一样赶忙回镇上去了,当然有了朱家铺村里人的帮助,有了陈光明同志的字条,镇上的领导听了长华的实情,也就不再坚持不开结婚证明了。
小徐家里人听了也觉得很别扭,但是又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还只能等朱家铺村里的回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