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就顺着山边往下走,他们坐在船里,就好像专门出来游玩的文人雅士一样逍遥自在。
春凤见关兴坐在渔船里,好像心情有些躁动不安,就找他说话:“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黑口洞吗?”
关兴说:“不知道呐,你见得多,就说给我听听。”
“我刚来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听这里人告诉我才知道的。很早以前,听说黑口洞里有个既不像蛇,也不像龙的怪物在洞里居住。它的身上长满黑色的鳞甲,谁看了都会感到害怕,它自己也很厌恶这一身鳞甲。”
春凤看关兴很感兴趣,就继续接着说,“后来不知是谁给它出了一个主意:要它把这身鳞甲挫掉,再换一身皮肤,到那个时候它就能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了。黑色的怪物听了,就按照这个办法开始挫鳞甲。”
“哪里知道,它在洞里挫鳞甲就引得狗头山晃动,挫掉几片鳞甲又会流得满身是血,它就到湖水里去洗。可是它一到湖里就会引起满湖里烟雾迷蒙,最厉害的时候就是刮风下雨。”
“这就引得山上和湖里的天气阴晴不定,起先只有外地流落到此的三兄弟,他们一个以打渔为生,一个打猎,一个种庄稼。三天两头遇到这样不好的天气,他们就只能在家里不出门。”
“有一天,上山打猎的兄弟在狗头山上,遇到了一个头裹黑色头巾的老爹爹。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就和老爹爹打招呼。老爹爹就说是刚到此处,不知怎么这里的天气这么坏。”
“打猎的兄弟告诉他,自从他们在这里落籍以来就是这样,无论什么季节都是如此。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他们就要考虑离开这里,再寻找合适的地方居住的。”
“裹黑色头巾的老爹爹说,我也是刚来,你们不要着急离开,待我打听清楚原因后再说。”
“过了几天,打猎的兄弟因为没有见到老人,也就把这事给忘了。后来有一天下湖打鱼的兄弟,看到湖边上有两个人在做什么,就凑过去打问,才知道这就是那个打猎的兄弟在狗头山上遇到的老爹爹。”
“老爹爹告诉打鱼的兄弟:听说这里的黑口洞里住着一条既不像蛇、也不像龙的怪物。据说是龙王和民女野合生下的一条野龙,它为了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就想把自己身上的鳞甲挫掉。结果它在洞里挫鳞甲和到湖里洗身子,就会造成山摇地动、刮风下雨、阴晴不定的变化。”
“老爹爹接着说,我打听到了一个治它的法子:就是找个会写表文的先生,把野龙的事情写在表文上,在水边焚烧,就能向龙王禀报。一旦龙王知道了,就会出来帮它解决这个事的。”
“末了就说,我这不是请来先生写好了表文,现在就是要焚烧表文,向龙王禀报呢。打鱼的兄弟听了有些半信半疑,就下湖去打鱼了。”
“第三天的深夜,天空黑云盖着狗头山和沙牛湖,有个声音对着黑口洞里的野龙大叫:我是海里的龙王,我是你的亲爹爹,听说你想修炼成平常人过日子,可是你现在挫鳞甲影响了别人。狗头山上有座古庙,你就到哪里去吧,再不要挫鳞甲了,那样的话你得要千百万年才能修炼成。”
“黑口洞的野龙听了就再也没有动静了,狗头山和沙牛湖的湖光山色就回到了以前美好景色,狗头山上就出现了一座黑神庙,那就是龙王派人修建,赐给野龙的神位。以后再也没有见到那个老爹爹,听说那个老爹爹原来是土地爷现身呐。”
关兴听着就好像听朱家铺村里的老人讲古(荆州人把讲历史久远的故事称为“讲古”)一样,心想:难怪春凤不愿意和她的爹爹住在一起,她就是这样一个与其他女生不同的人。
这时渔船已经靠近黑口洞,春凤就准备上岸去,关兴坐着没有动。春凤就说:“你不想进洞去看看?如果你不进去的话,我就不跟你去大沟口见我的老爹了。”
关兴觉得也是,既然来了还是要进洞去看看才好。而且还能把春凤带到徐师傅那里去,完成了自己答应徐师傅的许诺。
想到这里,就起身随着春凤上岸去。
黑口洞就悬在湖水边,上岸只有几步就跨上了进洞的岩石。洞口不大,只能两人并行低着头走进去。可是向前走了几十步,就见到里面特别宽敞,光线也很柔和。关兴开始还觉得有些紧张,就紧跟着春凤一步不落的朝前走。转过一块大石头,就听到仿佛有人说话的声音。再走几步就看到有灯火和人影,想必那里就是春凤说的牌场了。
关兴边走边观察,发现里面可能有朱家铺大会场那么大,靠石洞壁的边上放着几张床。在石洞壁悬着的石头上点着几盏油灯,围着油灯放了四张桌子,这就是牌场的了。
关兴对打牌不熟悉,只好跟着春凤走到牌桌前。打牌的人没有朝春凤他们看,仍然在聚精会神的打牌。
春凤就走到牌桌前,说:“你们不是要我来给你们开牌吗?怎么我来了你们又没有动静呢?”
打牌的人等把各自的牌打完了,才放下手中的牌,朝春凤他们俩看。春凤就指着关兴说:“他是我的中学同学,对面大沟口的人请他们来放电影,是我要他过来看看我的住处,就把他引到这里来了。”
大家听了也没有动声色,就有人把桌上的牌收了,并且把几张桌子合起来,关兴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只是瞪着眼睛看着。
春凤和关兴从她家里出来的时候,天刚中午,现在站在狗头山腰看湖面,就能看到沙牛湖的大致面相了。往前看是去往大队部和大沟口方向,湖面很宽,能隐约看见对面的人家,就好像飘在远处的天边。顺着狗头山的身子和尾巴,往东南方向看,沙牛湖就像一个渐渐收拢的紧口袋子,到远处就只剩下了流往远处的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