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迎队长又叮嘱巧玲她们把拖拉机加满油,这才回家。在回家路上,他就想到了长锁书记说的,要在车厢上加装车棚子,免得坐车的人日晒雨淋。由这,他又想到了巧玲,天天在车上,就是戴顶草帽字也不会管事的,一个女娃儿家,日晒雨淋的,以后不知会成个什么模样呢?所以,最后他就决定:要加装棚子,最要紧还是驾驶台。
第二天早晨就闹出了笑话,在大队部门前集合的人,八点钟准时到会的只有12个,其他的人还没有音讯。长锁书记就说:“我们到了的人不等他们了,先坐大拖拉机走,其他的人来了就让他们坐手扶拖拉机。” 这就是他想的对迟到的人的处罚。
有的队长在去大队部的路上,远远看到一些开会的人坐着大拖拉机走了,叫又叫不音(‘不音’,荆州方言,就是听不见的意思),赶又赶不上,心想这下子真是要受处罚了,得步行到沙牛湖去了。没有办法还是只得到大队部去,与那些同样迟到的人一起走。
因为这个缘故,迟到的人也变得急匆匆地往大队部赶,到了大队部一看还有台手扶拖拉机在院子里等着,大家心里也就安放下来了,就是用坐手扶拖拉机来处罚一下也还可以阿,那总比用两条腿步战要强多了。
等到手扶拖拉机颠颠簸簸地把最后的几个人拉到沙牛湖,已经是快歇头歇了。那些坐大拖拉机早到的人,看到手扶拖拉机把迟到人拖来了,就笑话说:“坐小车的首长到了,大家要列队欢迎呐!”
说得那些坐手扶拖拉机的人脸色很难看,又不好发作,只在心里恨恨地说:“看你们以后就没有迟到的时候呐!”
今儿开会还是照以前的办法,先就由关兴与永久大队的李支书联系,中午请他们大队部的食堂帮忙做饭。集中开会的时候还是借用永久大队部的会议室,这样形成每次开会的套路。
人到齐了,大队长就带着人往前进大队所分的湖田走去。大家一走进种湖田的地方,眼前就是一亮:以前是湖水汪汪的,现在却在大家面前呈现出了一片良田。田埂立得高高的,田块分成方方正正的,像每家每户竹篾卷帘摆着晾晒的豆腐干。有的地块已经栽上了高粱秧苗,齐齐整整的像茁壮的娃儿们。那些水稻田,一看就是耕整了多遍的,用水养着,只等栽上秧苗了。看到这样喜人的情景,关兴就不由自主地哼起了《南泥湾》的小调。
大队长一边走一边就指着远处的几个地块说:“那边是新生大队的,再往那边是朝阳大队的……”
大家虽然往远看得不怎么清楚,但是就绿色相比,还是前进大队的多一些。这当然还是上次关兴领着生产队队长分田时,集中讨论解决实际问题做得好。
长锁书记就快走几步,往那边耕整好了的水稻田走去,就突然发现了新问题:有一块小稻田的田埂正在漏水,咕咕小水花洇到旁边的旱田里,湿了一大片田块。长锁书记就问:“这是哪个生产队的水田?怎么会漏水没有人管呢?”
大队长走过去一看,真是没有人看管呐,就带着人往前去找以前的界牌桩,看到了是4队的。就回来问4队的队长:“你们没有派专人在这里看管吗?”
4队的队长说:“那个管理员可能是昨儿夜晚回去了,还没有来吧。”
大队长又追问:“我们编写的湖田植保技术难道你们没有学习吗?小学生都能背出来,你们就不知道吗?”
有人就在旁边小声念出来了:水田掩塍做三次,防止漏水生金银。4队的队长回答说:“这个我也在会上反复的交代过,可能还没有来得及做掩塍呐。”
大队长就说:“虽然这段时间老天很关照我们,隔几天就下一场大雨,但是等到你以后插秧的时候,就不一定有雨水了。什么叫春雨贵如油啊?插秧打火时节的雨是用钱都买不到的啊!我的同志哥!”
4队的队长搞得满脸通红,显然他还年轻,在队里社员面前说话还没有压杀(‘压杀’,荆州方言,意思是说话没有威信,别人不当回事),其他的生产队队长当然就把这事记在了心上。
长锁书记领着人不停地往前走,有时候指着问:“这块地的掩塍做了几遍,怎么看到土埂还是一块一块的大土垡,上面没有一点点稀泥巴呢?这不会漏水吗?”
走到最边上一片地块,显然这是一个生产队的,虽然地块呈现坡形,但是整地的时候,就按照坡形的状态,把它分成了三部分。高的地方就是旱地,已经栽上了高粱,禾苗长得很好;中间的就整成小高垄,上面刚栽插的红苕藤已经转青了;下坡的地方就耕整成水稻田,耕整得很平整,就只等插秧了。长锁书记就问:“这块地在最边上,是哪个队的?”
王队长立马走出来说:“这是我们9队的,您看还有哪些地方不合适的,给我们提提意见、做些指导吧?”
关兴也立即走过去,看了看田地的情形,心想:这就已经做得很好了,难怪上次问王队长时,他回答得胸有成竹呢,真还是做得很好哟。大队长看了就说:“这就是真正做长远打算的搞法,不是简单地把田块立起沟垄就完事了,而是按照地形分块。我们老人说,卖田要成买田心。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你把田卖给别人的时候,就要有买来自己种的想法,要让买田的人接手后,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感觉。”
长锁书记就加了一句:“我们现在就是要有‘试种要有久种的心’,今儿敷衍了事,明年还是你来种的话,你还能敷衍了事吗?”
大家谁也没有说话,知道这个时候就是臭媳妇见公婆的时候,怎么推客观也是无法遮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