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左手按着书页,眼睛看着字面,却总是感到刚才那只握过胡理芬左手的右手,还有些微热的感觉。关兴除了小时候和巧玲在一起玩过家家时拉过巧玲的手,那毕竟是小娃儿呐,根本没有刚才握胡理芬的手的激动:握住她的手就像摸着一只小动物的脊背一样,微软的,像有电流一样瞬间就传递到了自己的指头,好像想要放开她,可是本能却又不愿意放开,而是握的更紧些。
当时关兴的手与胡理芬的手隔着一把钥匙,可是那把钥匙好像在加温似的,而且有了粘连,以致胡理芬几次想只拿着钥匙,却不知怎么就张开了手掌全部握住了关兴的手掌,两只手掌已经丝毫也没有感觉到钥匙的存在了。
关兴看着胡理芬的脸瞬间变得红红的,他的脸不知道红不红,反正只感到在微微地发烧,虽然当时只有一两分钟的时间,可是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就好像预约好了的一次慎重的握手,慎重得好像谁也不需要说出来一样。
关兴现在才明白,这就是诗中写的“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含义吧。关兴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桌前回味、遐想了一会儿,又不由想到了复习文化知识迎接选拔的事。
他自从听了彭主任的口信后,确实是没有把这个当回事,可是经刚才胡理芬一提醒,又觉得确实是件大事了。因为他关兴以前是读过初中的,而且是在县里的中学读的初中,如果选拔的时候,不能考出一个合适的分数,那怎么面对过去的老师和同学呢?再就是现在自己毕竟是在公社里做事,如果考得不好那不就好像给公社丢了脸吗?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胡理芬对他的不重视很惊讶,是很有见地的,为什么她个女娃就能很敏感地发现我的问题呢?而且还要把她自己的事情丢下,提前一天回去帮我找书,这真是让人感动的了。睡觉前,关兴就决定明天就向彭主任提前说一声,请假回去,一是买书,二是参加长学的婚礼。
第二天刚到办公室,许茂富就说:“刚才办公室许主任来说,彭主任请您马上到他办公室去一下。”关兴听了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拿着笔记本就往彭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关兴敲了敲彭主任办公室的门,彭主任在里面等着他。关兴有些不知所措的走进去,彭主任也没有要关兴坐下的意思,就面向关兴说:“昨儿晚上接到县里的通知,要你下月3号参加县里推荐读大学的选拔考试。”
关兴听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把嘴张得大大的,想继续听彭主任还有什么要说的。
只听彭主任继续说:“自从过了年到现在,你来我们公社上任以来,一直忙忙碌碌的没有停歇过,我想从现在到下月3号,也只有不到10天的时间了,你最好是找个地方去复习几天,免得到时候考试抓瞎。”
关兴听了彭主任的话,好像眼睛被辣了一下,就想要流泪。但是他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想到从昨儿夜里,胡理芬对他考试的关心,到今天彭主任也对他复习考试的关注,他才真正明白了这次选拔考试的重要性,才真正感受到有时候关心自己也是在为了别人和集体。
想到这里,关兴激动地说:“感谢您对我的关心和培养,只是我离开这么多天,对我负责的工作有些不放心。”
彭主任说:“你有这样的责任心我很感动,但是你要想到如果你是调动了工作怎么办?难道那就没有人再来负责了吗?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会安排人照管你的工作的。”
关兴听了彭主任的话,再也没必要说什么了,就只有保证说:“我会用好这几天的时候,按照您的吩咐搞好复习的,一定不会给我们公社丢脸的。”
彭主任看了看关兴,就挥了挥手要他赶紧离开去做自己的事。关兴不知道是怎么离开彭主任的办公室的,脚步沉重地走着,好像一离开这里就再也不可能回来了一样。
关兴回到办公室,就把刚才彭主任说的话大致说给了李世前和许茂富听。并且交代他们:“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彭主任会安排领导来关照我们办公室的工作的,你们一定要听从领导的安排,把我们的事情做好,我一旦考试结束就会回来的。”
李世前和许茂富只睁眼听着,脑袋里根本就转不过弯来,心里都在想着:好好的朱副主任怎么就要考试去了呢?朱副主任考试去了、上学去了那谁来领导我们?这么好的像哥儿们一样的领导还怎么能遇到呢?
关兴感到李世前他们俩有些失落,就宽慰说:“你们比我以前在前进大队的时候,进步得更快,我即使是离开这里去学习,你们也不会停止进步的,兴许哪一天你们就被提拔为主管的领导呐,再说了,我去不去读书还得两说,怎么你们就把它看成永远不再见面的那种情况呢?”
李世前听了就立马变成了笑脸,说:“我们虽然舍不得离开您,但是还是很高兴给您祝贺的,我们记得您,我们也会像您说的那样不断进步的,只要您不忘记我们,以后我们还会见到您的。”
许茂富说:“您想好了没有,准备到哪里去复习呢?”
关兴说:“既然彭主任批了我的假,我就想回到县里中学,去找我以前老师帮忙理理,你们想,我都离开学校这么多年了,以前学的一些知识都还给老师了,如果不去再理理,恐怕考试时就根本提不起笔来了。”
李世前两人听了就知道关兴是给有主见的人,几个人就帮关兴收拾东西,催促他赶紧到县里去找书、找学校复习去。
送走了胡理芬关兴又坐下来继续看书写字,但是好像有些不能集中精力了,眼前总是不断闪现胡理芬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关兴以前只是把她看着是老师的女娃,胡理想的妹妹,与自己谈得来的青年人,自从这几次交往,他总觉得在与胡理芬来往的过程中有一些与别人不同的东西,但是他又说不出在哪方面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