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兴说:“我是今儿一下车在公社落了一会儿,就来新民大队了,当然您是不知道的。”
付队长就说:“朱副主任难得来我们这里,唐队长你就做晚饭吧,我去大队找甘支书陪朱副主任。”说着就出了门。
唐队长一边答应着,一边与关兴说话。关兴就问:“唐队长,甘大哥还是在复兴场守摊子吧?那边鱼行经营的买卖还好吧?”
唐队长就一五一十地向关兴说:“那边的买卖很好的,这还不是因为有您朱副主任的关照啊。开始经营不是有些人找麻烦吗?自从您与李主任帮忙解决了问题后,现在那里的人就再也没有为难我们了。”
说着话,她就把腊肉取下来洗,把刚分的活鱼从养着的缸里捞出来杀,还有前几天早已经杀了过年的鸡母拿出来剁。关兴看到这个阵势就说:“唐队长,您不要听付队长的,少做些菜吧,这都是您们准备过年吃的啊,招待了我们,您们过年怎么办?”
唐队长说:“不瞒您说,我们两口子今年分红就有八百多块,就带两个小娃儿生活,那是绰绰有余了。前几天队里又是分鱼,又是分鸡蛋鸭蛋,还分了两只鸡,您说这那一年过年有这么丰盛的?”
关兴就说:“其他那几家困难户现在的日子过得怎样?”
“哦,甘大叔的您是知道的,他们两人被安排在队里养鸡鸭,今年分红估计也不会少于五百块钱,一个娃儿快两岁了,我前天看到他的婆娘好像又有了,可能要当明年栽秧的时候生吧。”唐队长说。
关兴接着问:“还有那两户呢?”
“一户是两人娃儿过,没有父母亲在了的,以前是靠叔子过日子。现在队里保证了他们每月的口粮,老大被安排在队里作为半劳力出工,一年也能挣个一百多块钱的工分吧,老二在大队学校读书,学费是全免的。”唐队长回答说,“还有一户是寡母子带娃儿的,两个女娃儿都要读中学了,她们姆妈在队里安排干轻活,只要保证口粮和学生读书,您说她们还有什么困难呢?”
关兴听到这些困难户都有了着落,那就再也没有那家不能过日子了。心想,如果不是搞集体经济的话,像这样的家庭谁来管他们的死活呢?所以说,还是社会主义好,如果没有社会主义、人民公社,这些人即使是分了田,得了解放还是会因为没有能力种田而受穷的。
现在关兴在学校学习了理论,又经历了这样由穷变富的集体经济发展的过程,他对于走集体化的道路是深信不疑了。
这时,唐队长的灶屋里冒出来香味,关兴真正感受到了过年的氛围了。付队长和甘支书也来了,付队长就对甘支书说:“您在这里和朱副主任说说话,我去找在家里的队委会干部来一起作陪。”
关兴就问甘支书:“我们新民大队的学校现在学生怎样?学校的房子还缺不缺?”
甘支书说:“自从那次您和我到学校去了以后,我们大队的学生上学做了规定,凡是到了读书的年龄的娃儿,无论家里有多困难都必须要上学,大队根据家里的实际情况给予全免或半免学费的待遇。家里娃儿多的可以大带小,到学校上学,再就是农忙的时候,由队里安排半劳力集中带小娃儿。”
关兴听了就说:“这就有点像城里的托儿所、幼儿园的搞法了,只不过是我们没有像样的幼儿老师了。”
甘支书还说:“自从把我们大队的几个知青派到大队学校教书后,学校的教师力量也加强了。什么音乐课、体育课、美术课都能开了。现在学校整天都有了唱歌的歌声。”
关兴听着,感到甘支书口中自然流露出一种很有成就的口气,就说:“还是您领导大队支部搞得好,才有这么大的进步呐,再过几年这些娃儿们都长大了,我们新民大队就会发生更大的变化哟。”
甘支书说:“没有您在我们新民大队驻队、蹲点,我们哪里知道该怎样发展呢?”说着话,外面就陆陆续续进来了队里队委会干部。
甘支书说:“付队长,你们这不得了啊,还没有过年就搞得像请春客的。”
付队长说:“这是我们队委会早就商量好了的,无论朱副主任什么时候来,我们队里都要好好地招待一下朱副主任。”
财经队长接着说:“甘支书,您是知道的,我们新民8队以前在大队里来说,是最穷的一个队。每年像这个时候又愁米来又愁钱,哪有什么过年的气氛?过年就像过难关。现在好了,您看哪一家不是钱满袋粮满缸的,而且鸡鸭鱼肉都不要上街去买,这是为什么?这就是朱副主任领导我们一步步走出来的啊!”
关兴听了连忙说:“话不能这么说,我只是在您们身边起了个牵头引线的作用,真正走上富裕的道路,还是靠我们全队的社员发扬大寨精神干出来的。”
这时,有几个队干部已经在帮唐队长收拾桌椅了,唐队长的饭菜也就跟手端出来了。付队长就把唐队长家里的油灯点上了,大家围坐在方桌前开始吃夜饭。
今天付队长特意拿来了两瓶松江大曲,一边开瓶一边说:“这是我早就买好了的,如果朱副主任不来的话,我就打算趁过年,给他送到他家里去的。”
关兴看到大家这样的盛情款待,也就没有什么推辞不喝的理由了,一直喝到快半夜了才结束。关兴知道自己是有些醉意了,但是他觉得能够受到队里这样的款待,真是有种说不出好味道,那就是只要你为群众办了好事,群众是不会忘记你的。
甘支书他们什么离开的,关兴都好像没有印象了。好的是天黑以后,甘家兴回来了,在喝酒的时候还帮关兴挡了一阵子。
唐队长是随送鱼的拖拉机去了复兴场才回来的,正在家里收拾卫生,见付队长领着关兴来了,就放下手里的活路,说:“朱副主任,您这是从哪里来啊,我刚从复兴场回来,怎么在那里都没有听到说您回来的讯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