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二十九年,最后一届寒试的结果出来了,两位少年的名字虽已早早地传遍长安且隐隐有向四周扩散之势,但当太学院将最终结果公布时,依旧引来一阵惊叹——
首先是叶长衫,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压过姜长鸣等一干青年才俊,成为了门主的关门弟子。其次是英平,中原文首文君臣竟也开始纳徒——英平,成为寒门第三代弟子中的首徒!这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大街小巷、酒楼赌坊甚至烟花之地,皆在讨论这两位少年,一时间,风头无二。
秦敬卿正在酒楼里独饮,他心情大好,闻着杯中佳酿,忍不住多喝了两杯。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两位男子关于叶长衫与英平的对话——
“哎,你听说了叶长衫叶小公子么?”
“听说了,这哪能没听过呢?”
“这叶小公子有何过人之处?竟将姜公子比了下去。”
“听闻啊,这叶小公子天资极高,未曾规规矩矩地读过书,就无师自通。初试中在‘数’科与姜公子平分秋色,高取‘甲优’,复试之时,在三十人人中脱颖而出,若非天资极高,怎能力压群雄?”
“恩,你说得很有道理,只是不知此次复试考的是何内容。”
“我家堂哥在姜府做事,听说这姜公子回来之后魂不守舍,那日我堂哥在老太爷房门口无意间听到姜公子说什么‘姬阳与’‘三师兄’‘心智已乱’‘杀得昏天黑地’,难不成此次复试......是寒门的那位三师兄亲自来考校诸生?”
“也不是不可能......”
说罢,两人脸上的钦佩之色愈发浓烈。
“这次是寒门的‘关门之试’,叶小公子真的是幸运啊!”
“叶小公子自然是那幸运儿,可这关门嘛…...我却不赞同”
“哦?王兄有何高见?”
“李兄你想,关门那是关了先生一人的门,但是却开了整个寒门的门呐!”
姓李的男子细细一琢磨,脸上露出赞同之色。
“照王兄的意思,这叶小公子虽是先生的关门弟子,但那个英平却是文先生的首徒,也是寒门第三代的首徒,此次寒试并非‘关门之试’......而是‘开门之试’?”
“正是!”
“所以啊……”
秦敬卿在一旁听得大为得意,后面的话也就没在听下去了。此刻,他心中正回味着这段时间来,自己独一无二的眼光以及英明决定。
叶长衫何许人也?英平何许人也?那都是和我秦敬卿称兄道弟的人啊!本想着英平是个人物,背靠着大树,没想到叶长衫更是了不得,竟直接通过寒试!哎呀,日后这两人只要有一个发达了,那自己不也……嘻嘻……
秦敬卿得意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丢下酒钱离开酒楼,向着今日的目的地出发——金鼎坊。
……
长安各大赌坊这次可谓是赚得盆满钵满,万万没想到此次竟让那个姓叶的小子夺魁,还有那个英平,初试成绩刚出的时候,在这两人身上碰了一鼻子的灰,没想到各大赌坊最后竟因为他俩做了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压根就没开这俩人的注,其他所有的注照单全收,这等好事一辈子难碰一回呀!
但是,几家欢喜……一家愁!
看着其他赌坊此次大赚,余当家的真是有苦说不出,三十万两白银呐!三十万两!本以为那三百两黄金已是囊中之物,这到头来还要要赔三十万两,这要让东家知道了,还不得扒了余当家的皮?
余当家的脚下是手下从太学院门口抄回来的寒试公示,黑纸白字写得明明白白。拿到这张纸的那一刻,余当家恨不得把眼珠子都抠出来,他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叫英平的小子真的被寒门录取了!他反反复复地将这张纸看了数遍,又递给账房先生再确认几次,可无论怎么看,都不能改变事实。
余当家的心里苦啊!
账房先生心中何其煎熬,那日若不是鬼迷心窍,那日若不是想快快打发了那小眼睛公子,怎会落到今日这等地步?看来这金鼎坊的账房先生是做不成了......不!恐怕这长安城内的赌坊也容不下自己了,这事儿闹得这么大,哪家赌坊还会要自己?被同行嘲笑事小,这赌坊的账房向来是个肥差,多少人眼红?自己苦心运作这么多年终于将这位置坐稳,金鼎坊日进斗金,钱如流水,他自然也摸得不少好处,可今日......
思及此处,帐房先生后悔地将头埋在桌上,欲哭无泪。
“都怪你!要不是那日你鬼迷心窍,老子怎么会答应那贼眉鼠眼的小子!他奶奶的,都怪你!”
余当家劈头盖脸地骂着,一旁瘦小的账房先生委屈地缩在角落中。
“余当家的瞧您这话说的……最终拍板的还不是您……到头来反倒怪起我来……”账房先生小声嘟囔道。
“还敢狡辩!要不是你——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