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梨再次唤他,他还是没动,甚至段清梨尖锐的声音,入了他的耳朵以后,却是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了一长段极为折磨人的噪音。
忽然之间,血色在眼前好似放大了百倍,几近要把他淹没。
这时,裴让的脚步动了。
他像有了几许恐惧,想离段清梨远一点,脚步往后退着。
直到他的腿撞到桌子才停下来,然后坐在沙发上,拿起了扔在桌上的打火机和烟。
段清梨看指望不上他,哭的愈发凄惨,也自己挪动着脚去呼叫护士。
裴让打开烟盒拿烟,但手指却开始细微的抖了起来,这烟卡在了烟盒里,怎么都出不来。
不一会儿,段清梨肚子更疼了,再次崩溃大哭。
这哭声让裴让的动作变得烦躁,他更拿不出烟来,便把烟盒用力摔在了茶几上,然后头垂下,又抬手死死扣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而看着地面的双眸内,目光正在迅速涣散……
地面明明是干净的白色地板,可此时此刻,在裴让眼里,却有了另一种画面。
狭小幽暗的过道,仅有十几公分宽,但藏在这里,正好能通过面前的小窗,看到妇产科的一间手术室里面的场景。
他看见伊桃,孤零零的躺靠在手术台上,身上盖着一层毯子。
她哭得无助又撕心裂肺,捧着手机在打电话。
他手里那部发烫的手机里,传出了她的哭音。
好在这里隔音很好,她不会知道他在。
他听着她的哭泣,看着她孤零零的样子,就是执拗的没有回应她,也没有去见她。
只是眼泪如她那样,也顺着眼尾一道道的往下落,浸湿了那件她给他买的衬衫。
那时,他其实有想问伊桃的。
想问她,如果到这种时候,你心里想的人,你想要依赖的人,是我,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可为什么没有问呢。
只是卑微至极的觉得,她此刻的哭泣,并不是在想他,想依赖他,而是怕他这个年少时名声在外的混世魔王、不学无术的混账,对她生恨报复她吧?
可纠结的是,内心深处那对她控制不住的情感,又渴望,她还是依赖她。
他还想说。
伊桃。
拿掉萧易的孩子。
再找到我,就老老实实的说,你真的犯了错,请求我的原谅,而不是,一口咬死没有背叛我,行不行?
你明明最清楚,我最讨厌说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