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鑫没搭理她。
刚才不说好了佛系的么，这会儿咋就动凡心了？
一个奖而已。
他正琢磨着，可舞台那边，随着唐大年的下台，现场一些人的目光却开始在许鑫和冯晓刚身上来回流转。
因为下一个奖，来到了年度影片上面。
因为这是导演协会的颁奖典礼，所以常年位于最佳影片之下的最佳导演，被放到了压轴的位置。
而这个奖项的提名里，有许鑫的《完美》，有《1942》，有《搜索》，以及《飞越老人院》和《万箭穿心》。
如果这份名单里能算上《烈日灼心》，那么在场的人可能百分百的觉得没什么悬念。
但《完美》就不同了。
东京电影节退赛之后，谁也不知道国外的人是怎么看待这部中意合拍的片子。
讲道理，许鑫导演这次已经算是自缚双手了。
只是拿了个《完美》，而不是年后上映的《烈日》……
但……导演协会的人会怎么评判呢？
这些导演，会怎么看？
不仅其他人好奇，许鑫其实也有些好奇。
看着大荧幕上自己的剪影，疑惑着这份奖项到底会花落谁家。
然后……
《1942》拿到了。
“哗啦啦啦啦……”
掌声中，冯晓刚一步步走上了舞台。
台下同样鼓掌的许鑫自然感受到了无数的目光往自己这边看。
甚至说句夸张一点的，他还能通过旁边肥仙儿那敷衍的掌声中，感受到她的不满。
不过他却没说什么。
然后……
年度导演的获奖人变成了他。
当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时，许鑫从鼓掌的姿势，自然而然的站了起来。
在旁边刘一菲那惊讶，喜悦，跟随起身后张开双手的模样下，他很礼节性的和她拥抱了一下，接着绕开了众人，在掌声中一步一步朝着舞台上走去。
在外人看来……这么给其实很公平。
或者说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很公平。
冯晓刚拿到了最佳影片，许鑫拿到了最佳导演。
导演协会的颁奖礼，自然导演比影片重要。西北圈如今全面崛起，往年别说压冯晓刚了，能与之并肩都不赖了。结果这才几年的功夫？当年那个落魄的西影厂再次焕发了生机。
但到底是后起之秀比较秀呢，还是曾经的王还是王，现在是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但在这一场颁奖礼下，两边也算是占据了各自的半壁江山。
更何况……单从奖项重要性上来看，许鑫还小赢了一手。
导演协会做的事情也很漂亮。
又给了西北圈面子，也没丢了京圈的脸儿。
处理的很漂亮。
哦对，连陈恺歌都照顾到了。
给了个年度编剧。
安排的很完美。
属于皆大欢喜。
而他们想到的这些事情，冯晓刚也好，陈恺歌也罢，包括许鑫在内自然也都能想的到。
只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
在大小王这，他们看到的是西北圈在这群导演心里，已经具备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他们现在迫切的需要一种破局之法。打压……不太可能。对方的后台也很硬。所以这件事本质上还是要回到竞争上面来。
竞争、冲突，夺取资源……
他们想的是这些。
陈恺歌呢，老神在在。
他不担心京圈，也不担心西北圈。因为他两边都能吃得开。
作为大导演，只要他想做的事情，基本都能做得到。
无论外界怎么评论他，他觉得自己始终都是在追求自己的艺术。
看着登台的许鑫，只是有些恍惚。
恍惚间看到了当年自己手下的摄影师……
真像啊。
只不过……比他更锋利，也更有头脑。
就像是升级版的一样。
至于冯晓刚……他想的更简单了。
无关于这场颁奖礼，甚至无关许鑫。
他只是在琢磨，这群观众到底他妈的怎么想的？
说你们能接受艺术片吧，结果这么严肃题材的电影，你们骂声不断。
都说你们的审美在提高，可一个个的，真把一盘好菜摆在你们面前了，又开始装大尾巴狼了。
行。
这次我倒要看看，我给你们熬个折箩（剩饭剩菜）一锅烩，看看它能到什么样的票房，看看你们到底会是什么反应！
我看看你们到底是什么审美！
看看你们到底吃什么糠！
至于许鑫……
他攥着沉甸甸的奖杯，第一反应是……他看去年的奖杯模样，不是导演协会的“A”标志么？怎么这一届的奖杯看着……跟个裸体的《泰坦尼克号》肉丝一样？
这奖杯长宽高都有些过分了啊。
但这个想法马上就被扣上了“华而不实”的帽子。
不是说导演评，导演选么？
可这一个导演、一个影片，一个编剧的性质……真的不是在分猪肉？
也罢。
奖杯很沉，艺术雕塑也很精美。
只是下次……
不来也罢。
想到这，冷不丁心头出现了明年丝路电影节就要去“海上丝绸之路”发源地举办的一丝无奈，他开始很公式化的发表自己的获奖感言。
“感谢导演协会能把这份荣誉颁发给我……”
说完，鞠躬下台。
这是他第一次出现在这个舞台上。
但也是最后一次。
颁奖礼很好。
下次不来了。
……
颁奖典礼结束，作为“年度导演”的获奖者，许鑫很有经验的处理完了记者们的提问后，找到了苏萌，第一时间把攥了一路的奖杯递了过去。
接过了烟盒，从里面抽出了一支烟，直接说道：
“刘一菲呢？”
“在车里。”
“七哥呢？”
“也在，刚才聪哥打电话让一起去吃宵夜。”
听到这话，许鑫看了一眼妻子20多分钟之前发来的消息：
“孩子在家闹腾着不睡觉，你结束了早点回去。”
微微点点头：
“走吧。和她们说一声，咱们就不去了。”
“嗯嗯，好的。”
苏萌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