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济站起,回望了稳坐在轮椅上的王敬,又是勾唇一笑:“安丰侯眼睛不好使,难道耳朵也不好使了吗?朕方才说得是,「只要你选出其中一族来祭旗,朕就饶另外两族不死」,几时说过要放了他们?”
王敬眉头聚拢,他觉得,陈济这分明是在耍诈。
果然,下一刻,陈济俯身凑近王敬耳边,低声耳语:“朕可以饶他们不死,但难保他们自己不会死哟……谁死谁活,可要看你的表现了……”
言罢,陈济又直起身子,不禁大笑起来。
王敬的手攥紧轮椅横木,指甲几乎在横木上留下刮痕。
“封司修为江陵王,今日天色已经不早了,就请江陵王和安丰侯及其两族家眷,随朕一起到宫中小住吧。”陈济从陈冲面前走过,随口放下这么几句话。
陈冲躬身领命。
陈济自带着近身侍卫,走下灵台,走向事先预备好的龙车。
陈冲等忙组织人马,随新帝入京。
台下,陈亮已经等候多时,终于等到陈济下来,忙追了过去,低声告知:“皇上,白夫人在交州的十三军,应该不止这个数……”
陈济一愣,不由得停住脚步,“什么意思?”
陈亮看了一眼矮墙下堆叠的尸山、以及被擒拿的余孽,又低声说:“今日来得这些,恐怕还不足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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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在信中不是说,白夫人分批遣人离开,交州都快没人了吗?”陈济疑惑着。
陈亮道:“交州确实已经快空了。臣和赵盛、霍璩、荀翼三位将军也是各自离开交州、分别行进的。一路上,臣总隐隐觉着有人跟踪,却找不着,恐怕是咱们盯着她,她也盯着咱们,都想摸清对方底细。
直到昨日,臣还盯着他们许多人都到了建康周边,有几波已经进了石头城,可今天一早,他们后边的几波人却在来石头城的路上突然不见了,那么多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这明显是临时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他们得知兵力悬殊,于是藏身保存实力。
臣和三位将军会面、潜伏在周围山头、策划瓮中捉鳖,不过是昨夜的事,就算被发觉最早也只能在昨夜。而建康、石头城早在半月前已经在咱们的监控之中,永昌旧臣、江陵王三族亲眷也早被咱们禁足了,臣就在想,给白夫人报信的人还能是谁?”
陈济低头思忖,在建康内外,有胆量、有能力跟他对着干的人也不多,他已经约莫着想到了几个人。
查是不难查的,但他的亲兵已经全部亮相,而白家的兵力仍是个未知数,即便白家远不如他,可敌暗我明,对于他终究不是一件有利的事。
陈济沉思着,继续前行:“你见过白夫人吗?”
“没有。臣想过许多办法,就是见不到。”陈亮跟在陈济身后,边走边说:“不过,臣的亲信可以确定,是有个白氏女子一直在挪用永昌的旧金库,不断招兵买马、扩充兵力。
还有个小道消息,臣未能确准真假,说是成宗当年虽然与白夫人相处不睦,却对她很大方,得到王家寻找的八大金库后,直接分给了白夫人一半。如果这消息为真,那就意味着白夫人坐拥四大金库。
而成宗分得的另外一半,先是永昌练兵四年、又入京奉养孟氏那帮女人,再加上前两年许多州郡都收成不好,各处赈灾、兴修水利,恐怕现在剩得不会太多了。您入京一清点国库,很快就会明明白白,咱们远不如她有钱。”
听了这些话,陈济顿时感到有点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