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会再见。”
她头也不回的挽着孟章的胳膊消失在这片海岸上,从刘渔生的视线中消失不见,双眸似乎被什么掩盖,又痛又痒,啊,原来是眼泪啊。
我们的相遇,本是一场意外,是我一次又一次的自私,让你看到我那最不堪的一面,将你越推越远。
可是我对你的爱,始终未变,我的神女大人,我愿穷尽一生去赎罪,能否请求您,再看一眼您的信徒。
第一次见到她,也是这样得一个夜晚,好像什么都没变,无事发生,但却有什么都变了,可是天亮了,你又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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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玄国历79年,闽南郡首富郑渊泉被抄,官府没收全部资产,将其流放漠北,其子郑楠也因早些年的翻案收押狱中,不日执行死刑。
郑渊泉心病淤积,死于流放途中,尸骨被大漠的苍鹰不知衔去何方,其侄女郑琳因出嫁且怀孕免于一劫。
国历80年,躺在病床上垂死挣扎的刘长青受不了苦痛折磨,自缢于家中,其子俊涛进入渔溪村为其收尸后再次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与妻子郑琳远行不归。
其余渔溪村民被困在那村子中,直至死亡也不得踏出半步,靠着每日海水冲上来的鱼虾勉强度日,偶尔花大价钱求路人帮忙带一些花果种子,男子们无法上海捕捞,船桨一次又一次被海浪拍翻,没人敢冒失的去丢命。
在众人之中,唯有刘渔生一人不惧怕海浪对自己姓名的威胁,每日夜里守在海滨,眼神看向远方,有着无尽的思念,似乎在等待什么归来。
奈何总是一次次无望而归,捡起海边被冲上来的鱼虾随着黎明的第一缕阳光走回木屋之中,没人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认为他和村里的其他人一样,被困在这村子里丧失了神智。
就这样,男子等了五十年,一万八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风雨无阻,却没能等到他的神女一次垂青。
直到…他患了重病,骨瘦嶙峋的老人气若游丝的躺在床上,无法走动半步,这间曾经充满着姜浣清气息的屋子,在时光的消磨下失去了它本来的模样。
渔溪村的诅咒传遍了整个闽南郡,众人都说,这是一个被诅咒的村庄,年轻的孩子们纷纷离开这里另寻出路,而他们这群当年的肇事者,则在这里困了一生。
他后悔过嘛,在这弥留之际,刘渔生又看向了墙上那画里的女子,怎能不后悔,连她的原谅也未曾取得,就这样结束了两人的际遇。
可归根结底,又何尝不是他咎由自取,才落得这样的下场,他又能,怪的了谁呢…
刘渔生胸膛的呼吸逐渐虚弱,老人粗重的喘息声充斥这间不大的屋子,他缓缓伸出双手,已然被眼泪模糊的浑浊双眼看不清墙上画里女子的模样。
“我的神女大人…哪怕我穷尽一生去赎罪,您也不愿意…再见我一面嘛。”
朦胧间,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年夏夜晚上的海边,清冷精致的女子对他说:“我叫姜浣清。”
“浣然碧色搅水清的浣清。”
真好,还能见到你,我的神女大人,您…原谅我了嘛?
一滴悔恨的眼泪从男子眼角滑落,他却再也感知不到泪水的温度,悄然消逝在那个晚上,正如当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