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你妈逼的人家的儿子,这不就为父报仇来了吗?
付晓飞的目光,从落座的梁鑫脸上扫过去,下意识就说了句:“小梁总啊,哈……你爸爸,老梁,以前跟我还当过同事的。前几天市里书画协会到这边来参观,他还给我们工厂留了幅墨宝,一会儿咱们吃完,去工厂里看看吧。”
“哦?”梁鑫对老梁的行踪不太关心,但听付晓飞一说,随口就笑道,“他还跑这里来了?看样子这几天挺有闲情逸致的嘛。”
“哈哈哈哈,是啊,艺术家嘛,就是时间多……”付晓飞简直眼泪都快笑出来。同样是走错路吃瘪的,老梁那傻逼居然有这样的妖孽儿子兜底。
可他呢?
他自己家的傻逼儿子,只知道伸手向自己要钱!
这一单,就算做成了,也只是免于企业倒闭而已。
将来的前景在何处,依然是浑然看不清。
而且最要命的是,他和傅鹏亲亲苦苦搞到现在的工厂,已经不属于他们自己了。梁鑫、陈光建、梁步勋,你一口、他一口,三个人就狠狠咬去了傅鹏制造60%的股份!
搞了半辈子,为的就是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但到头来,这不又变成给别人打工了?!
付晓飞心里那叫一个不甘啊,却还要陪着笑脸,对梁鑫道:“小梁总,我是真羡慕你爸爸啊,好福气,真是好福气!”
那语气酸得,连宁臣都听出不对来。
陈光建和蓝秋燕对视一眼,眼里带着几分默契的笑容。
“我过几天,也把我们楼里的那个字,找人再刷刷新,把老梁的名字加上去,”陈光建说起了步光鞋业大楼上,白嫖老梁的四个题字。
之前他嫌丢人,一直没补上“梁国雄”的名字。但现在嘛,肯定完全没问题了。老梁已经是官方认定的书法家,加上名字,只会让那几个字更加值钱,也显出他们跟梁家的交情。
蓝秋燕笑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势利眼。”
“什么势利眼,这几年太忙,一直没想起来嘛!”陈光建说鬼话也是不长眼。
梁步勋听得咧咧嘴,一边拿出手机,开始召唤今天的买家。
付晓飞见状,赶忙也闭上了嘴。
没一会儿,等梁步勋嗯嗯啊啊地联系好人,在楼下停好车的傅鹏,也刚好哼哧哼哧跑上来。然后满头是汗地一坐下,就赶忙问付晓飞,“老付,领导们快来了吗,上菜吗?”
“刚联系过了,马上到。”梁步勋当然听得懂,傅鹏问的不是付晓飞,而是他,被点了一下,很平静的口吻道,“到展会旁边了。”
“哦,哦,好……”傅鹏忙笑道,“那我去叫服务员上菜。”
刚坐下的他,说着便站起来,又往外面跑去。
几分钟后,当酒店的服务员们,忙碌地把菜送进包厢时,几名身穿便服的市里某局的同志们,就笑眯眯地来了。
屋子里几个人,包括梁鑫和陈光建在内,所有人赶忙全都站起来,跟领导同志们热情握手问好。领导同志们很亲民,过来后就跟到自己家似的,在梁步勋的介绍下,跟梁鑫、陈光建和蓝秋燕分别握手后,就笑着说道:“坐,坐,大家不要客气啊。”
梁鑫他们看着领导同志们先坐下来,然后才跟着坐下。
贵客的屁股刚贴上椅子,付晓飞沉不住气,拿起茅台,端着酒杯,就要提业务的事情,“赵政委,我们这个订单……”
好在傅鹏脑子还在线,不等桌上有人变脸,急忙就先打住付晓飞的话,说道:“老付,先吃点东西,人家领导同志这么远过来,都快十二点了。”
付晓飞只能傻笑又坐回去。
离开单位多年,一直醉心于技术的他,已经基本没什么待人接物的敏感性了。
老赵同志淡淡看他一眼,露出微笑,对梁步勋道:“梁科啊,今年怎么的,突然又跑去企业了?原单位的工作,以后就不做了?”
“不好说,停薪留职,看情况。”梁步勋很抓重点地解释了一句。
“哦~”老赵同志,眼里便露出了自己人的光芒。
编制还在,那就还是梁科。
“哈哈,也挺好,接触接触阶层,看看群众需要什么。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老赵同志笑眯眯道,又转头望向陈光建和蓝秋燕两口子,“陈总和蓝总,一直是做这个玩具生意的?”
“股东。”陈光建道,“我老婆家里,可能有人专门经营这个。”
“哦?”老赵同志看想蓝秋燕,“蓝总姓蓝……那个……”
“北边的。”蓝秋燕露出很名门闺秀的笑容。
老赵同志瞬间表情一变,竟站了起来,主动给自己倒了杯酒,递向蓝秋燕,“蓝总家,老太爷子最近身体还好吧?”
“有阵子没回去了,我二爷爷身体倒是向来硬朗。”蓝秋燕端起酒杯,跟老赵同志一碰。
老赵同志哈哈笑道:“那蓝总可得替我向老爷子问声好,我们局里的几个老局长……”
“我知道,我知道。”蓝秋燕立马接住话。
两人跟打哑谜似的,反正梁鑫是半个字都听不懂,到底他们都互相之间知道了什么。
体制内的人和事,说近也近,说远也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