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上官弃的眼睛，交汇着生与死，最年轻的以及最苍老的，仿佛世间一切对立矛盾的东西都收纳在那双眼睛里。

而这双眼睛，久久注视着方觉。

方觉并不害怕，哪怕他感觉到眸光中分明有了一丝异动。

如果心动跟着就是行动的话，那么那一双眼睛里就会伸出一只手来，把自己抓攫进入洞天。

然而，那双眼睛只是看着自己，像是要想把自己看透。

方觉嘴角微翘。

终于，那双眼睛消失，紧接着整个融合好的洞天也消失了，方觉耳中听到飘渺的仙歌：历劫为长生/长生不恨天/恨天望大道/大道可寻仙/寻仙叩天台/天台在人间/人间正沧海/沧海换桑田。

山还是那山，水却变了些模样，仅此而已。

方觉又在半山亭站了一会，听着残余的风雨声，感受、缅怀了片刻之后转身离去。

方觉脚步不快，但一步就是三四十米开外，几乎是一条线的下山。

上官弃的道是长生大道，不管世界成败转空，她一直活着。

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证帝！

方觉的筑天宫也是为了证帝。

两个人都走在证帝的大道上，因为机缘偶尔彼此相望，一念之间可能产生贪念，但最终只是彼此看一眼，然后各行其道。

上官弃真从眼睛里伸出手来抓他，就意味着她的道心动摇了。

这种动摇是致命的，是她绝对不能犯的错误。所以，方觉心中笃定万分，毫不畏惧。

很快，方觉下到山脚，然后双脚一腾空，麻姑村人耳中隐隐就听到一记沉闷的哞鸣声，再抬头看天就见一道青光腾空而起。

下午三点时分，今古街的人妖大战已进入白热化。

离今古街二十里外的一座山岭上，降下了一尊头上有犄角身披红袍的妖督，而此时此刻的帝都保卫战，妖族出动的也是一名妖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