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辉的手机已经打不通了,那家伙只怕也是自身难保。
望着西沉的火红夕阳,王立煌心头涌起一股悲凉。
没什么文化的他,居然想到了“残阳如血”这个成语。
“哥,小龙他们几个咋办?”
说话的是个眼镜青年,文质彬彬,他叫王祖,跟王立煌一个村,是全村唯一的大学生,考上了双一流大学,对得起他这个光宗耀祖的名字,曾经也担负着全村的希望,但毕业后,却沦为一名社畜。
王立煌干得风生水起,身边正好缺个军师,就拉他入了伙。
除了王祖,还有几个人在小船上喝酒打牌,也是王立煌村里的发小,铁杆心腹。
好几个手上沾过血,真是王立煌让他们去杀人,他们眉头都不带皱的。
听了王祖的问题,王立煌抱着脑壳,显得极其抓狂,“我特么哪里知道咋办,我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要不你们都走吧!”
“哥,你说什么的!”其中一个正在喝酒的刀疤脸扭过头来,瓮声瓮气道:“要走一起走,要坐牢也一起,我们一块进去,你在里面还是大哥!”
“虎子!好兄弟!”王立煌感动的声泪俱下。
王祖叹了口气,“我泼点冷水吧!若是咱们全部被捕,也会根据罪名和刑期分别关押,关在一起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很小。”
“啥?”虎子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阿祖最有文化,听他的准没错。”王立煌说了一句。
“阿祖,那我可以申请不?我不在大哥身边,别人欺负他咋办!”
听到虎子的话,王立煌直接嚎啕大哭。
王祖冷冷摇头:“你以为监狱是咱们家开的,还有,虎子哥,知道剥夺政治权利是什么意思不?”
“啥意思?”虎子虚心地问道。
“就是没啥权力要求这要求那的了,能让你活着,已经不错了。”
“这样啊!”虎子陷入迷茫。
王祖托了托眼镜,“其实那几个,也就小龙动了枪,罪名较重,刑期起码十年起步,其他几个人拿玩具枪的,顶多算是扰乱社会治安,问题不大。”
王立煌不住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他早已方寸大乱,王祖说什么就是什么。
“哥,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你!”王祖直勾勾看着王立煌,“我们走水路逃到江东去吧,再晚警方一定会找到这里,然后将我们一网成擒。”
“可是我不甘心!”王立煌用力捶打船板。
“这是正常的情绪,比如那些破产的老板,很多选择跳楼,为什么?接受不了那样的心理落差呗!”
王祖看着王立煌,“哥,这一点你需要自己调整,你想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逃过去隐姓埋名,假以时日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若是被逮进去,这辈子就算是交代了!”
王立煌看着几个兄弟,泪水盈眶,“你们当初跟着我出来,我曾许诺你们荣华富贵,可如今……我真是没脸见家乡父老啊!”
王祖语气平静地道:“几位哥哥,给大家讲个故事吧!楚霸王项羽,大家都知道的吧!”
包括王立煌在内的几个人全都点头,哪怕没读过书,也听说过西楚霸王,或者听过关于楚霸王的戏。
王祖说:“他一开始何等威风?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天下无敌!”
众人听得热血沸腾。
虎子更是忍不住道:“做男人,就该像那楚霸王,也不枉活上一回!”
王祖点点头,“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好,说得好!”虎子等人鼓掌。
王立煌也是忍不住点头,“阿祖这诗作得真好!”
王祖摇头:“这哪里是我作的?这是一位古代的奇女子写的。”
虎子瞪大眼睛,“一个娘们儿竟有如此大的胸襟!”
“所以才说是奇女子啊!那是我的偶像,可惜我们隔了一千年。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还有后面两句,你们听好了:自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阿祖,这怎么解?”虎子是个合格的捧哏,“自古美女爱英雄,她也喜欢项羽?”
王祖一摆手,“这里不是思念和爱慕,而是肯定项羽不过江东的骨气。”
王立煌只觉得的一股豪气从脚板底直冲天灵盖,自己要是不走,岂不是成了楚霸王一样的人物,有骨气啊!
“阿祖,各位兄弟,你们走吧!老子不走了!”
“大哥,你糊涂!”王祖怒喝,“楚霸王辉煌时期,打下了多大的江山?有着多大的名头?而你呢?他因为一句无颜面对江东父老,自己落得乌江自刎,还连累了虞姬和一帮忠心耿耿的将士!这叫什么,这叫沽名钓誉,不可沽名学霸王啊!大哥!”
“呃……”王立煌愣了愣,“不可沽名学霸王,阿祖,这句谁说的?”
“反正不是我的,如果你非要问,那我只能告诉你不可说。”王祖一把抓住王立煌的胳膊,激烈的晃动,“大哥,快走吧!为了自己,为了我们,还有小龙他们的家人,大家都需要你呀!”
王立煌长呼一口气,目光扫过几人,“哥几个,要不咱也忍辱负重一回,蛰伏起来,等待日后东山再……”
话没说完,“嘀呜嘀呜”,四面八方警笛声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