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造化弄人

集魂录 伊达尔戈 1081 字 8个月前

姚寅笙瞥了一眼墓碑上的名字,庄山衡。这么说这个老爷爷也认识他了,应该是他的亲人。姚寅笙嗯了一声,“我是代替封紫欣来祭拜他的。”斜眼瞄了一眼封紫欣,她在看到老爷爷的时候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老爷爷停顿了一声,然后接受现实一般点头,“是嘛,那还真是麻烦你了。紫欣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哎,造化弄人啊,终究也是父辈们的错误,可是却让两个孩子承受这样的后果。”

“老爷爷,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老爷爷突然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既然是朋友?难道还不知道紫欣跟阿衡的故事吗?也是,这件事情概率太小了,他们不愿意说也很正常的。小姑娘,你把我扶到那椅子上吧,老了,现在走一段山路就开始喘气了。”

姚寅笙耐心地把老爷爷扶到墓碑斜对面的椅子上,老爷爷抚摸着椅子冰凉的表面,“这把椅子,还有那个小空间,都是我弄出来的,我不知道我还有多少机会能来看他,所以我每次来都会坐在这里多陪陪他。”

“老爷爷,还不知道您是?”

老爷爷自己讪讪地笑了一下,“呵呵,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庄泉,是阿衡的父亲。”后来老爷爷觉得这么说好像有些不妥,又补充了一下,“养父。”

庄爷爷扶着拐杖回忆起当年,“阿衡不是我的亲生儿子,我年轻的时候受了伤不能生育,所以我们就从同村的一个老哥,也就是阿衡的亲生父亲手里抱来了一个孩子,就是阿衡。阿衡那亲生父亲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主儿,跟老婆离婚了,孩子跟着他只能是遭罪,那时候寒冬天啊,我从他爸手里接过孩子的时候他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秋衣,可是他爸啊,只想着拿到钱再拿去打麻将,买酒喝。”

庄爷爷早些时候在别的地方的部队里待过,复员以后进了一家国企担任一个不大不小的领导,日子过得肯定要比村子里富裕。到了庄山衡上大学的年纪,他考到了首府市,也是在这里,他遇到了封紫欣,那个让他心动的女孩子。

两个人从大一到大四,毕业之后一起留在首府工作,住在一间面积不大的出租屋里也甚是开心。两人参加工作两年以后,庄爷爷还是心疼儿子远在他乡拼命挣钱,就想把两个孩子叫回去,再用自己的一点关系把两人分配到一个好的单位,顺便也给自己养老了。要真想这么做就只能是两人结婚了,于是庄爷爷跟庄山衡提出这个建议,庄山衡其实很早就想去拜访封紫欣的父母了,所以跟封紫欣提出今年过年就跟她回家看看。当时还不知道身世的封紫欣和庄山衡非常期盼春节,可是春节到了,他们的悲剧也开始了。

“你一定想不到,他们两个人,居然是亲兄妹这件事吧?”

姚寅笙感觉被雷劈了,怔在一旁不说话,她想过了很多种可能,像罗密欧与朱丽叶那样的仇家后代相爱,又或者是父辈的阻挠,可是她没想到两个人的身份能那么戏剧性。回过神来姚寅笙呆呆地问:“可是......为什么?当初您抱走庄山衡的时候,为什么不连着封紫欣一起......”

“要说我养不起,根本不可能,那个年代我这样的待遇已经很不错了。只是那时候家里只有阿衡一个孩子,刚才我也说过了,阿衡的亲生父母离婚了,那时候我只看到阿衡,估计这孩子是跟着母亲生活了。其实,我也是在阿衡跟自己生母见面之后才从阿衡口中听说的,我也很震撼,没想到两个孩子居然以这样的方式相认。”

但是兄妹相认了,恋人断情了,两个人怎么都不可能结婚了,而爱还在,这是最可怕的。庄山衡和封紫欣都不相信这个事实,他们从恋人变成了兄妹,他们不能以恋人的方式相处下去,这对他们憧憬了许久的美好生活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受打击最大的应该是庄山衡,他先后遭到了非庄泉亲生以及与爱人是亲兄妹的打击,短短几天时间他就被击垮了,过了那个春节不出一个月,庄山衡自杀了。

“我有一个问题啊,葬礼的时候,您为什么没有出面?”

“嗯?你怎么知道?”

姚寅笙干笑两声,“之前听紫欣说的,我是后来才认识她的,那时候她孤身一人,很少跟我说起这个,那一次还是她喝醉了太难过才说出口的。”

庄爷爷没有计较对错,点头继续说:“其实那时候,阿衡给我发了一条短信,他说我看到短信的时候可能已经死了,他说造化弄人,不知道要怎么让我跟紫欣见面比较好,所以,他不希望我出席葬礼。”

“那您,就真的没出现了?”

庄爷爷拿出随身带的手绢,擦了一下脸,“我怎么能不来?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不可能没有感情。但他的顾虑不无道理,我也担心这个女孩子会多想,所以我是后来偷偷跟着来到公墓这儿,记住阿衡的位置,过后再来祭拜的。只是没想到啊,两年后那个女孩儿也死了,哎。”

“您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庄爷爷把手绢重新叠好放进口袋里,“阿衡离开后半年,我老伴儿也离开了,临死前老伴儿说想跟阿衡待在一起,所以我就带着我老伴儿的骨灰盒南下,来到首府这里。我还没有下葬我老伴儿,想让她再陪陪我,等我也走了就让别人帮我把我俩葬在一起,地方我都选好了,就在阿衡后面那一排。从那时起到现在,我在首府这儿住了也有三年多时间了,那孩子的动向其实我稍微打听打听就能了解到。我也想过登门拜访,但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身份,也不知道见了面要说什么话,阿衡在我们双方心中都是不能触及的痛。再后来,我听说那女孩儿也走了......”

庄爷爷又红了眼眶,他慌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绢,偏过头去擦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