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挣扎着站起来，“我杀了那么多人，被抓肯定也落个死罪，我倒不如现在就死，这样我老婆和孩子就不用替我遭罪了。”

“你女儿，是叫凌霞对吧？”

男人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她，不过她好像对你不太亲近。”

男人的神情变得失落怅然而后释怀，“她不肯认我，我不是说了嘛，我女儿爱干净，我这样的父亲她肯定不会认。她从来没叫过我爸爸，我这个身份她不知道，只是因为她母亲的态度所以也讨厌我。我对不起她妈妈也对不起她，她妈妈埋怨过我，没有为孩子做过什么事情。那件事情发生了我也听说了，我亏欠她们的够多了，要是在她们遭到不公的时候都不能出手，那我还有什么脸面？”

人果然是一个矛盾体，在这个男人身上，姚寅笙看到了很多纠结。男人趁她不注意想自尽，姚寅笙看穿他的小眼神，快速出手钳住他的下巴，手指一用力，男人的下巴就脱臼了。姚寅笙用岸边的狗尾巴草把男人嘴巴里的毒药挑出来，是一个黑色的小药丸儿，跟老鼠屎一样。姚寅笙一共挑出来两颗，确定男人嘴巴里没有毒药了才帮忙把下巴再接上。

“想死？没那么容易！你还是九咒塔的人，我更不可能放你走，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交给这些人的，你有该去的地方。”

男人好像还有准备，但是姚寅笙这下学聪明了，抓着他的头发让他疼，人感觉到疼了就什么事都做不了了。男人艰难地对姚寅笙说：“那我跟你交换情报怎么样？我用九咒塔的情报换一条死路，怎么样都不会是你亏吧？”

姚寅笙手上的力气小了很多，“我头一回遇到九咒塔里有奸细的，你怎么那么想死？你别跟我说你当时是误入歧途加入九咒塔，现在抽不开身只好以死明志吧？”

“当然没有，当初加入九咒塔是我自愿的。但是比起九咒塔 ，我更担心她们母女俩，那些人若是还活着，定会动用手上的关系要她们俩给我顶罪，但是只要我死了，我就是畏罪自杀，加上你的帮忙，这件事情在法律上跟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其他方面的后事我已经料理好了，我不担心。”

姚寅笙冷笑一声，“你倒是挺会想，还觉得我会帮忙。”

男人因为疼痛吸了一口凉气，“我觉得你会的，因为我要说的事情跟你有关系，确切地说，是保你一命，你听不听吧？”

男人的话让姚寅笙有些犹豫了，他的眼神不是在说谎，但因为他九咒塔成员的身份，姚寅笙还是信不过。男人见状又立即补充说：“九咒塔内部现在根本不团结，只是迫于塔主的淫威继续活动。我不想死在塔主手里，死在他手里尸骨无存，我倒不如死在外面儿，而且这个消息绝对真实可靠，反正我跟你说了， 你若不信那是你的事，如何？”

姚寅笙想了一会儿，“你先说说看吧。”

男人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我是第四层的人，九咒塔的内部情况我就不多说了，我要说的是他们接下来的行动。明年正月以后，每逢十五，是地府东海入口最容易闯入的时候。塔主想要去那个地方，他等不及了，他想要进入阴曹地府，穿过十八层地狱，打开一扇门，想要把那扇门后面的世界跟阴界甚至人间连接在一起，他要当三界的霸主，这是他蛰伏多年的目的。”

又提到了门，还有那个世界。这些姚寅笙都知道，最关键的是时间，男人已经点名了，明年的每个农历十五，姚寅笙需要跟调查组汇报才是。但仅凭这点，姚寅笙还不打算放人，而且男人一开始还说口中的情报能保姚寅笙的命，单单一个时间点就能保命吗？姚寅笙不信。

男人知道姚寅笙在想什么，他继续对姚寅笙说：“通往那扇门的道路非常艰险，而且据说常人看到的道路跟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看到的道路是不一样的，需要有人带路。要打开那扇门，还需要一个很关键的东西，那就是鲜血。那个所谓的特殊能力，就是一双不同寻常的眼睛，能吓退恶灵，看透所有迷惑，看到最真实的路。而那个人的鲜血，即那扇门的钥匙，你明白了吗？”

姚寅笙愣了愣神，反应过来，“那个人......难道是......我？”

男人有些同情地看着姚寅笙，“看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啊，也难怪，这种明摆着要送命的命，知不知道都那样。塔主去意已决，早就排好了先遣部队，每个月十五派一批人到海里去打通那个入口，命好的还回得来，但命不好的可能就搭在那里了。所以你说我怎么可能愿意？我是人又不是塔主养的狗，平时去做做坏事我们都没什么怨言，可现在明摆着要我们送死啊，话说得再好听也不可能把命搭进去啊，你说是不是？”

姚寅笙冷静下来，如果塔主真的已经不管不顾了，那他的话确实有可信度。但姚寅笙现在脑子很乱，她不知不觉中居然成了领路人，居然成了钥匙，成了祭品。趁姚寅笙反应慢一拍，男人把姚寅笙另一只手里的毒药给抢回来，“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情报，你自己掂量掂量吧。还有，警察那边，麻烦你帮我解决一下，我走了。”说完，就把毒药塞进自己嘴里嚼碎然后一头扎进河里。他没有挣扎了，头朝下，等待着毒药发作也好，河水流入鼻腔把自己淹死也好，他都不挣扎了。

等姚寅笙反应过来，男人已经沉入水下，看样子毒性早已发作。姚寅笙现在脑子很乱，她还在想男人的那些话，自己的眼睛和血都有用处，所以塔主才会一直没杀死她的？在上次跟倭国阴阳师斗法的时候姚寅笙就明白了，塔主要是想杀了她，那简直就是大象踩死蚂蚁那么简单，可一直以来姚寅笙都没弄明白塔主为何迟迟不动手，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可是，那个地方，真的需要自己才行吗？塔主为什么那么肯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