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六个小时的旅途,屁股都要坐扁了,姚寅笙抵达春城。春城新建的火车站位于大学城附近,位置较为偏僻,一开始姚寅笙看着时长打算在这个火车站下车的,还好岑俊媛提醒了她。下了车姚寅笙能感觉站台上的风很大,而且很干,仅用十几分钟姚寅笙就觉得自己的嘴唇已经起皮了。
在出站口姚寅笙一眼就认出岑俊媛,她穿着正式的工作服,西装外面还套了一件大衣,个子不算高但比例很好,穿上大衣不至于显得腿短。把行李搬上车,岑俊媛就先带着姚寅笙回家了,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下来,该吃晚饭了。
来到岑俊媛的家,姚寅笙也是不由自主地哇了一下。虽然很久以前就知道她家条件不错,家里住着楼中楼,不过全套欧式家具和装修风格让这套房子看上去像一个小城堡。伯父伯母应该已经听说了,看到姚寅笙没有表现得很惊讶,不过可能因为对大表哥的印象不怎么好,看姚寅笙的眼神有点冷漠。
“你就是梁亮的表妹?”
姚寅笙点头,“是的,第一场婚礼我也参加了,第二场因为临近学校期末不能到场。”
对方也点到为止,“事情我也听说了,你要是能帮得到忙那更好,帮不到对方也不会勉强的,先吃饭吧,今天路上来也累了,这几天在家里住下吧,一会儿我让伯母去收拾一间房间出来。”
姚寅笙也恭敬不如从命,正好她也有一些问题想要问清楚。晚饭的时候家里还多了两个人,一个老人一个中年人。那老爷爷看上去跟岑俊媛的父母一样大,花白的头发,消瘦的脸型和悲痛的神情,姚寅笙一看就知道这个男人跟这次的事情有关。果然,入桌以后岑伯父就给姚寅笙介绍,这个男人就是死者的爷爷,是岑俊媛单位里已经退休的老领导,也是岑伯父的好友,以前岑俊媛刚毕业的时候在工作上这位老爷爷帮了很多忙。另一个中年人就是老爷爷的儿子,也就是死者的父亲,就是岑俊媛的同事和前辈,现在在单位里也算是个小领导,可女儿却跳楼了,人也不去上班了,身体状况也一天不如一天了,关键是孩子的母亲疯了,这让整个家蒙上了一层阴影。
“来来来,你们快坐,我们两家也好久没能聚一聚了。”
岑伯父招呼大家入座,父子俩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老者尚且还能勉强笑一笑,中年人是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吃了个八成饱,姚寅笙放慢吃饭的速度,主动在饭桌上问:“事情的大概我已经听俊媛姐在电话里说了,但我还是想了解更多,二位作为家属,肯定是想家人能好起来,能否跟我仔细说说?”
大家都很震惊,其实他们还没有跟姚寅笙介绍二人,但姚寅笙已经看出这两位就是家属。不过想一想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既然被推荐来帮忙了,没几把刷子怎么敢来的。
一提起那件事,中年男子吸了一下鼻子,顿时眼睛就红了。男人姓单,单名一个冰,今年四十八岁了。单冰有一个女儿叫单尔倾,今年上高二了,但出了意外,孩子的年龄永远定格在了十七岁。单冰的老婆,也就是这次需要帮助的对象,是另一个事业单位的会计员,平时对单尔倾比较严格,自从单尔倾进入青春期以来,家里经常能听到母女二人的争吵。
“都是哪方面的争吵?跟她的死有关吗?”
“我觉得应该是压抑太久的情绪突然爆发导致的,吵架时我女儿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没有人理解她。先说吵架吧,初中时候我女儿想去另一所高中,但我妻子觉得现在读的那所更好,她一直要求我女儿以这所学校为目标努力。再比如,高二文理分班,我女儿更喜欢文科,她的性格也很安静,但我妻子就要求她一定要学理科,将来有个好出路。”
单冰喝了一口黄酒继续说:“差不多就是这样,基本每次吵架都是母女俩意见不统一,我女儿总是抱怨我妻子强压她一头,一路走来她其实都是顺从母亲的意愿,根本没有自己想做的事。那天晚上我们接到补习班的电话,说我们孩子精神崩溃大哭着跑到楼顶上,老师们怎么劝都不管用,虽说还没有翻过围栏但也已经到了危险边缘了,他们不敢靠近。我们赶到了,我妻子也是太着急了就趁她没翻过围栏就从台子上拽下来。孩子被拉下来其实已经不挣扎了,她还希望妈妈能抱抱她,可她妈妈那时候可能心情太激动太生气了吧,没抱孩子,反而扇了她几下,结果我女儿就......”
单冰借着酒劲哭了起来,不是小声哭泣,是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单爷爷也偷偷抹泪。等单冰情绪回复了,姚寅笙才继续说:“节哀顺变。现在去追溯你们有没有做过补救措施已经没意思了,还是回到这件事情上吧,你们想让我帮忙找到单尔倾的魂魄,是吗?”
单冰点头,姚寅笙又问:“你们怎么那么确定,孩子还在?”
“其实不是我这么肯定,是我妻子。孩子没了之后她后悔极了,一直失眠着,算下来已经有三个月了。她精神已经失常,总说孩子没有死,白天她早早起来给孩子做早餐,放学时间又去学校等孩子,等不到就给老师打电话,到了晚上快十点,她就急匆匆地出门去孩子补习班那儿,有时候很平常地说要去接孩子了,但有时候又说接到了补习班老师的电话,要她赶过去,但其实她一晚上根本没接到什么电话。”
岑伯父插了一嘴道:“之前不是让你带她去精神科看看吗?你看现在这个情况已经不用看了,肯定要住院吃药治疗。”
单冰无奈地摇摇头,“岑科长,一开始我也这么想的,可你知道吗,有一天晚上,她好不容易i不闹腾了要躺下睡觉。睡着之前她跟我说了这些话,说她不是疯了,只是想找到女儿。她在补习班听到几个初中生模样的学生说在通往天台的楼梯上看到了鬼,还是一个女鬼,她肯定,那就是尔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