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议大笑着重重的拍了孙杰一掌,由衷的赞叹:“贤弟大才!愚兄受教了!”
再次把信匆匆一览,一手指着做了记号的字,另一手掐着手指数了下,口中喃喃有词地把《杜少府之任蜀州全诗默诵了一遍,笑道:“既蒙贤弟指点,愚兄便猜上一猜:请箭,请守具,请兵,请粮秣,敌小挫……然否?”
二人抚掌大笑,吩咐亲随设香案结拜不提。
随后,宋明议亲自又将书信手抄了二份,由孙杰的三个亲兵分头趁夜缒墙而出,潜送省城。
关盛云这边收拢了溃兵,检点人马。
新败两阵,辅兵损失太大了:抓来的民伕几乎团灭,最有经验的那些辅兵骨干也差不多都死在地道里,必须想办法补充。不过除此之外,战兵折损也就四百左右,并没有伤筋动骨。虽然小挫两阵,总体战略态势依然,战场主动权仍牢牢控制在自己一方,不禁心中略定。
按大多数惯例,遇到难啃的硬骨头,围三阙一,放守军一条生路,是个不错的办法:军头总能为自己找到临阵脱逃的理由,比如说误判敌情,纵兵追剿,结果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什么的。守土有责的文官不能跑,除了豁出去被满门抄斩投降,唯一一条路是留个“临危一死报君恩”的字条自挂东南枝。眼前的敌将有两场胜利垫底,这时候跑路,性命肯定无碍,最多降级罚俸。别看平时混账,用人之际,潮庭分得清孰轻孰重,甚至革职留任戴罪立功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己方的士气是个大问题。如果一上来围城必阙,那叫用兵如神兵不血刃,接连败绩之下再玩这一套就是畏敌如虎了——以后可就别想混了!自己的威望,只有靠一网打尽然后屠城来提振。
据细作讲,城中的存粮有限。只要稳扎稳打不急于求成,对手坐困孤城,迟早难逃一死。
于是调整了部署,围堵四门,每日各门轮派一营警戒,以防守军突围。动员了剩下的辅兵和守营兵,把几条官道刨得沟壑纵横,小路也摆上拒马挖了陷阱布置了明暗哨。虽然因为辅兵的损失,部队不再具备大规模远距离机动能力,守营加短促突击追歼溃敌还是不成问题。
想到辅兵队,交代了下去:各营都抽出几个果,让经验丰富的千把总们带着,往远处仔细搜索一下看能否再抓一些漏网的逃民。这时候,扒拉到碗里就是菜,聊胜于无。尤其要注意,万一敌军突围,各部追杀时务必留些分寸,多抓些身强力壮的家伙,好好补充一下。
各路将领轰然齐声应是。
振勇营游击龚德润提出一个建议:不论敌人从哪个门突围,当面守军务必以阻击拖延为第一要务!无论损失如何,战后先把阻敌者的人补满,随后是各营挑人,如果还有剩,最后再按功劳大家一起分俘虏。
这个建议得到所有将领的一致赞同。
大家都是老军务,各人的小算盘彼此都很清楚:敌人突围,肯定是集中全力孤注一掷。这种舍命一搏,单靠两三个营未必拦得住。正常情况下,前线将领会放过大部分敌军,留下自己能吃掉的一部分。对方逃命第一,不可能死磕硬啃重兵据守的营垒,能跑一个算一个。但如此一来,其他来援友军的俘虏则没了着落。大家损失都不小,补满一两个营,对全军意义不大。
龚德润的提议,实际上就意味着:当敌的将领不要保留实力,哪怕拼光了血本,大家也会先让你连利钱一起先捞回来……
僵持了几日,突然塘骑来报:东南方向百里,发现守军援兵。规模不大,约千人左右。但是——全是马队!
关盛云心头大震,又加派了几拨斥候,每人配双马,随时回报敌情。独自摊开了地图,琢磨起来……
半个时辰后,一声轻喝:“来人!传令:各营游击以上将官即刻前来中军大营军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