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二雷没有闪避,反而在电光火石间踏前一步,陡地向近在咫尺的对方脸上喷出一声大喝!谷白松一怔的当儿,感到小腹一凉,史二雷的马刀已趁势贯入,直没至柄!
双方的面孔几乎贴到一起。
铛啷一声,谷白松将及触到史二雷头顶的腰刀落地。史二雷目不转睛的逼视着谷白松的眼睛,然后,后退一步,顺势拔刀。
一股血箭激射着飙出来。
谷白松向前踉跄了两步,捂着小腹无力地跪倒。
史二雷勉强伸出旧伤未愈的左臂,作势去抓谷白松披散的发髻,伸到一半,犹豫了下,缩回手轻声到:“谷千总是条好汉,应该有个全尸。”
谷白松咧咧嘴,半晌,微弱的回了句:“谢谢。”
言毕,使尽全身力气,闭目昂首伸直了喉咙,朱雷右手挥刀,在对方颈动脉上轻轻一抹……
朱雷将钢刀高高举起的同时,关字帅旗轰然而倒,宣告了此间战事的终结。
欢呼声、武器敲打盾牌声响起,响彻云霄。
几乎与此同时,不远处关盛云的中军大营里腾起一股冲天的火焰。
参将石井生率领左路骑兵,在完成环形包围圈后远远地看了下战况,发现自己已经几乎无事可做——上官飞的近百骑足以应付此间局面,便率队撤围,径直扑向敌军大营。
石参将起初并没有什么奢望:如果营门紧闭,战马不会爬墙,攻坚的主力便只能靠步兵:逼俘虏冒着守军火力去填壕沟、烧营墙,随后步甲冲锋,突进去打开营门,马队才有用武之地。自己只要能阻止营兵有组织的出援接应即可。此刻还逃得性命散在野地里的残敌已经都累得近乎虚脱,正在被派出的十几骑驱拢着向这里蹒跚而行。步兵结束那边的战斗开上来就可以先看着俘虏们填壕送命,等他们死的差不多了,长捷营的体力也能恢复一些,那时便开始强攻。当然,如果能顺便收摘一些个首级,挑在枪刃上绕着大营驱驰几圈,一方面震慑守敌一方面威逼俘虏做炮灰那自是最好不过。
然而等驰近敌营的时候,石井生惊异地发现,不仅营门洞开,营中还点了不少火堆火把,吊桥居然都没拉起来!正常情况下,据守营垒,应该是守营兵在营外点起一座座篝火堆,并向墙外多多的投出火把——这样,隔着火光,进攻方看不清守军布置,营墙上更可以以暗击明,占到不小的便宜……
正在犹疑守敌是不是要学诸葛武侯玩什么空城计的花样,大营里呼啦一下子跑出来一二百个家伙趴跪在马前请降。看衣着,绝大部分是守营的杂兵。
石参将费了好大力气才听明白他们七嘴八舌的南腔北调:留守的加衔*游击贾连旺说一句去请援就带着几个亲卫跑了,现在营里最大的官是个平日里没人待见的千总,已经被大伙绑了……等石井生打消了疑惑纵马入营,发现地上也趴满了人——长衫师爷、短衣伙夫、背着药箱的郎中们纷纷双手抱头趴伏在地上:他们都知道,只要不威胁到对方,大多数情况下自己都可以保全性命:具备特殊技能的人才哪里都欢迎,哦,不,至少都需要。
于是石参将命令,就在关盛云的中军大帐前点起一堆冲天大火,向友军通告敌营已破的好消息……
随后不久,疲惫不堪却士气如虹的长捷营便轰隆隆径直开了进来。
石井生的本部是磐石营,顾名思义,该部以防守见长,也是据守庐州城墙的主力。孙杰倾巢而出,无事可做的石参将被任命临时带了左路骑兵。在营门前看着大帅的亲兵营鱼贯而入,石井生暗自吐了下舌头:大帅的亲兵营,果然都是铁做的肚肠——他们竟没带俘虏!
没带便是没有、没有便是没留!
离城太远了,干脆就在敌人的大营过夜。
逆袭突击战不可能带辅兵,敌营的郎中伙夫杂兵们临时客串,一部分救治伤员,一部分烧水做饭,最大的一部分在甲骑的监督下重返战场,将双方堆叠在一起的尸体带回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