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是巡抚衙门的后堂私宅,老孟还是凑近简敬能的耳边小声道:“是朝廷刚刚招抚的那边,来人了。”
“啊?!”
简敬能不由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老孟:“他们怎么会过来?来的是什么人?”
着实怪不得简抚台吃惊:虽然“受抚”没几天,但高藤豆那帮流贼随时敲诈勒索,简抚台都已经开始习惯了,怎么可能过来给自己祝什么寿!他们这是安的什么心?
吃惊归吃惊,也不能把人晾在外面啊!回头那厮再派人过来说贺使受了风寒讨点医药钱给自己放几百两银子的血事小,被“闻风奏事”鸡蛋里挑骨头的巡按参一本“私通军镇”可真活活冤死了!
“来的是个士子打扮的年轻人,带了几个家人。现在在厢房里等着大人呢。”
简敬能听了这话,略略放了些心:还好,官员们应该大部分都没见到,见到的个别人也能推说成门生或故旧的子侄遮掩一下——谁都知道,巡按口里的“军镇”就是那帮贼,这个罪名可不是玩的:“快请快请!等一下,别声张哈,把人引过来就好……”
“老奴理会得。老爷放心。”老孟点点头出去了。
一盏茶不到的时间,老孟领进来一位。只见这位看年纪也就是二十四五,头戴黑色罗纱的四方平定巾,身着一袭淡青色宽袖皂缘的襕衫,手里没有像时下大多数文士那样拿把装模作样的折扇,除了腰间系的一小块玉佩,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见了简敬能恭恭敬敬地拱手作礼道:“学生罗世藩,奉襄阳关副帅与家父之命,为简抚台贺寿。恭祝简抚台日月昌明、松鹤长春!”说着话,一揖到地。
简敬能作势还了半礼:“多谢多谢!有劳关帅与令尊。有劳罗先生!”
罗世藩急忙避开:“学生实不敢当。”
落座寒暄了几句,罗世藩从怀里掏出一张红色礼单和一个小木匣:“区区寸心,简抚台莫见笑。”
垂手站在一旁的老孟赶忙接过,一瞥之下,不自主地轻“啊”了一声。
简敬能瞪了老孟一眼,不过没等他说话,罗世藩淡淡地说道:“仓促之间,没能置办什么像样的贺仪,只好送些俗物,这三千两阿堵物您别嫌弃就好。”
“啊!”
这回轮到简敬能自己发出惊讶之声了。
阿堵物就是银子*,这是怎么回事?一出手就是三千两!要知道,哪怕是关系再好,好到妻女不避,而且超级有钱的同僚,这等情形,五百两贺仪也就是顶了天了!
没等简敬能从惊讶中平复下来,罗世藩指了下木匣:“这是只玉环,听说是两汉时的,不过不知真假,幸没什么瑕疵。家父亦为抚尊大人做了首贺寿诗,连同贺礼都在外面。学生依稀记得是:
吉日赠君白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