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虫摇了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脑海,横下一条心,用力把刀柄握了握,回头看向兄弟们,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决然的神色。
“来嘛!”杜大虫嘶声吼了出来。
“龟儿子来嘛!”队伍里的兄弟们大声应着。
来了。
看清楚迎面逼过来的官军,杜大虫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随即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直冲脑壳。
杜大虫怕了!
显然,设伏的这段路是官军精心挑选的。官军那边的宽敞些,可容得三人并行。前面是几排长枪:前两排的人持的是一丈六尺的步战枪,中间两排持的是一丈二尺长的马枪马枪是骑兵挥舞搏杀的主持兵器,有别于夹在腋下冲锋用的骑枪,那个要考虑前后平衡,因此会比马枪长得多,最后面两三排的,则把二丈多长的拒马枪搭在前人的肩头!二十来支上下前后疏落的枪尖把狭窄的山路堵得严严实实,无论如何也冲不过去的!再远处,官军队列的上方,足足几十支铮亮枪尖笔直的指向天空反射出点点寒芒——看到细长尖锐的枪头,杜大虫一眼认出,这些是用来投掷的标枪!
完了!
看清楚官军的布阵,杜大虫知道,今天自己不仅要变成死大虫,而且,会死得一钱不值——官军根本就没打算跟你拼命:用枪阵困住你,然后标枪远程投射消灭你!
杜大虫看不到自己队伍后面的情形,但想来狗官军们摆的肯定是一模一样的阵势。
杜大虫觉得自己像个吹足了气的猪尿泡,被泛着寒光的枪尖轻轻一点,适才充盈满腔的豪气瞬间便被泄得精光。
杜大虫打心里怕了——他不怕死,但真的怕死得如此窝囊。
不觉间,杜大虫握刀的手垂了下来。拨挡是没用的,迟早有挡不住的时候,与其苦苦挣扎半天再被钉死,徒然做狗官军们茶余饭后摆龙门阵的谈资笑料,倒不如视死如归,以后无论哪个说起来也得翘起大指道一句:“那杜大虫硬是要得,是条好汉!”
杜大虫向旁重重地啐了一口,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胸膛。刚过中天的太阳刺眼得很,于是半眯了眼睛,等待着携着疾风呼啸而至的标枪把自己的身体洞穿。
杜大虫又一次想错了。
随着一声尖利的竹哨,扑面而至的并不是标枪,而是漫天飞蝗!
枪兵和握着标枪的刀盾兵们整齐地半蹲下,一瞬间杜大虫惊讶地看到,刀盾兵的后面竟全是密匝匝的弓兵!
因为距离比较近,前排的弓兵们采用的是平射,后面的则是半张弓抛射。一支支羽箭迎面飞扑过来,队伍中立刻响起一阵惨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