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就想起了说书先生讲过的“泥马渡康王”的故事。说的是金兵南侵,徽宗遣其第九子康王赵构出使金营求和,结果被扣下作人质。赵构伺机逃跑,逃至磁州今河北邯郸,夜宿崔府君*庙,崔府君托梦说金兵将至速离险地,赵构惊醒仓惶而出,见庙外系了一匹马,于是骑上逃命。身后是追兵前面是滔滔黄河,这马竟一跃而入,载着赵构过了河。等赵构踏上南岸,那马却一下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匹泥塑的马,因为被河水泡过,马身正在向下淌泥汤……原来,驮着他渡河脱险的,竟是崔府君庙里那只泥塑的坐骑!再后来,赵构在临安今杭州建立了南宋……
这叫啥?吉人天相!
更有人想起老流氓刘邦:“这算啥?那大汉天子高祖爷,在彭城战败,被西楚霸王赶得急呢,不是照样把太子爷和鲁元公主踢下车去?连踢了好几次哩!到后来还不是做了老天子,那太子爷和公主娘娘不也是大难不死大富大贵?”
“你是说大帅有老天爷佑护?”
“那当然!要不你娃说,这是咋回事哩?”
“对着哩!,老天也佑护额们哩!若不然,大帅跑了,额们也会没命哩!”
每个人内心都企盼着好消息,尤其是绝境中的人,他们更会说服自己相信一切对他们有利的现象——于是所有人都觉得自己一定就会像刘盈一样,未来有一场巨大的富贵等在那里。
于是他们自发地再次成军,一路向北去找张虎,跌跌撞撞地向广元方向寻了过去。这支溃兵,竟就此阴差阳错地重拾了信心。
张虎并不知道方戈已经击败了卢光宇,本已经做好了落草的打算——哪怕卢光宇缩在阳平关里不出来,自己这帮人也死定了:身后的孙杰绝不可能留给你打造攻城器械的时间,前有雄关后有追兵,全军覆没只是个两天还是三天的时间问题。没想到方戈轻而易举地打通了北上的通路,不由得喜出望外。没高兴多久就得到报告,南边开过来一支队伍,可把几人吓了个半死:一准是孙杰打垮了溃兵,追上来啦!张虎的第二个没想到是,来的竟是自己扔在昭化的那些兵,而且,一个个士气还很高昂!等问明白了情况,连张虎也信了自己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的那个斯人——程西本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民姑且不论,无论张虎还是方戈,他们对官场的认知仅仅局限于武将当地主喝兵血、文官克扣银粮索贿欺负武将,朝堂里面那帮无事生非家伙们的手段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还是把这次绝境逢生当作天意最符合逻辑。
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兵分两路。张虎方戈挥师北上,离孙杰这个煞星越远越好。刚刚正面打垮了官军,只要避开那些坚城,莫被拖住,陕省大部分地区应该很安全。本身是流寇,没官军那层顾忌,就地补给,抢到啥吃啥好了,用不着那么多辅兵——不仅会拖累行军速度,本身就没太多东西可运的,多个辅兵便多了张吃饭的嘴,挑精壮的留下千把人,再需要时抓当地百姓就好了,也不用考虑给他们吃啥,死哪里随时再抓便是了。程西带那些挑剩下的辅兵和跟着一起逃出来的百姓,沿途再收容一些,假扮成躲兵灾逃难的百姓回顺庆,先安顿下来,以后等张大帅再回来时做接应。
张虎对四川的印象简直太好了:在陕北做边军时每天喝风吃沙子,自打一入川,天天白面馒头大米饭吃个够,除了菜里有不少红彤彤的茱萸辣了些一开始不怎么适应,现在张大帅已经喜欢上这口了。而且,四川很好打,若不是碰上孙杰,现在说不定张大帅已经在成都的蜀王府里吃香喝辣啦!话说,孙杰不可能一辈子赖在四川不走了吧?哼,等你一走,本张大帅再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