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人,孙帅,劳将军,末将倒是有个想法,”罗乾象突然插了一句嘴,“但需要贵州那边把安邦彦牢牢拴住,叫他分不得兵。嗯,就是这样。”
“快说说看!”朱、孙等人异口同声道。
“去打乌撒呵!水西军安效良最厉害,他是乌撒土司。叫安其爵做土司,安邦彦离不开,只好奢崇明救。赤水空了,打下来!嗯,就是这样。”
“好主意!”跟罗乾象相处日久,早已从他口中了解到不少土司部落内情的孙杰第一个明白过来。随即向朱燮元解释道:“大人,奢安之乱参与土司部落众多,其中最有实力的除了奢安二贼,便是乌撒土司安效良。安效良的大老婆是安位的姐姐,小老婆叫设白,生了儿子安其爵。安效良与安位关系极好,便不怎么喜欢安其爵。安位的姐姐嫉妒设白生了儿子,仗着安家身份总是欺负设白母子。这次安效良公开从逆前,设白怕安效良前脚离开后脚安其爵就被害死,便带了儿子和几百死党跑进山里,因此可以算没参与此事。如果老大人能任命安其爵做土司,正好乌撒空虚,派一部分军队去攻打,那安效良岂肯丢掉老巢?势必要回援相救。可他是水西军的主力,若是咱们在贵州同时发动攻势,叫他离不开,为了安抚他,安邦彦便只能求助于离得近的奢崇明。只要奢逆主力离开赤水,空城便好打了。而且,拿下其老巢,我军不仅可以在其仓皇回师时设伏,更可以将其残部撵去水西——众贼散在本土各处占尽地利,咱们四处分兵固然难打,他们却可以相互救援;若是被驱赶至一处,咱们来个四面合围,正好煮上一大锅饺子!”
罗乾象认真地点点头:“嗯,就是这样!”
朱燮元闻言大喜。换做以往,罗乾象的计策虽妙,却难以实施:因为需要调动云南、四川、贵州三个省的力量相互配合;而眼下却完全不是问题——朱燮元是兵部尚书兼贵州巡抚更兼云、贵、川、湖广、广西五省督师,诸省军务全归朱大人一人节制!
就是这样!
众人又商议了好久,讨论了各自能想到的所有细节,制定出一份堪称完备的军事行动计划,哦,好吧,大致的计划——在没有即时通讯的时代,任何意外变故都需要将领的随机应变。
“国栋,你给老夫派几个卫士,老夫马上启程去贵竹司就是贵阳。然后大家分头按计行事。”
“遵命,大人!”众将轰然应是。
听说朱燮元又回来了,奢崇明这几日一直坐卧不宁。奢大王其实不怎么怕朱巡抚,他怕的是孙杰。孙杰就像一只恶犬,哦,不对,恶犬还可以横下心去打一打,豁出去被咬得遍体鳞伤也还有一线生机,那孙杰简直像一只机智百出的猛虎——跑不脱、算不赢、更打不过!张鹤鸣在,这只猛虎被粗粗的铁链牢牢拴在成都府门口,只要你别昏了头自己往虎口里撞便尽可以安心待着,而朱燮元的到来,意味着拴虎的铁链已被松开,啥时候扑上来咬死自己只是迟早的事而已。因此,奢崇明便生出了去偷袭朱燮元的念头——只要把这狗汉官弄死,新来的汉官说不定又会把铁链给孙杰套上了呢!
朱燮元要从成都去贵州赴任,必然会走水路。延雒水到泸州后东转进入大江长江,再从合江向南驶入安乐溪取道仁怀今赤水,不是今天的仁怀哈,下详转入赤水,从播州入黔。
于是奢崇明决定在播州宣慰司永镇驿这才是今天的仁怀附近设伏,将朱燮元一举击杀!之所以选定这个地点,是因为那里地处赤水河中游,突袭的永宁军可沿赤水河顺流而下,来去如风。而且,遵义的张芳已被砍成几十块葬身雄所则溪,那里的守备力量极为空虚,一两千人的突袭部队潜入很容易神不知鬼不觉地隐匿下来。
明朝还没有什么保密意识,督师大人的行程即便没有贴得满大街都是,还是有很多人知道。大致算了下日子,奢寅满怀信心地带了两千多人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