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崇明继续道:“根据永宁那边传过来的消息,现在咱们苗地有两路三股汉军。一股是西路追着阿哥的孙杰、东路是两股,刘超带了一两万人在鸭池、陆广一线;朱老狗带了成都卫劳顺的一两万人屯兵贵竹司、威清卫一带。”
安邦彦插了一句:“成都卫的兵马又分出来一半驻扎在贵阳旁边的龙里和新添两处。那里乐平司、平伐司几个头人虽表面上都投了明国,但他们安家饭吃了百多年,大家心里都有数的。朱老狗是个人物,这些事都知道,所以派了成都兵镇着,否则睡觉都不会安稳的。”
“哦?朱老狗分了兵?那更好了!”奢崇明闻言大喜,“阿哥把孙杰往雄所则溪的大山里引。刘超跟他没甚交情,以汉狗们的脾性,不跟他抢功给他拆台就不错了,又种了许多田得看护着,该不会豁出去家当都不要了帮他挡着阿哥。就算挡也不怕,金沙、水西、谷里都是阿位的人,咱们总能提前知道消息,避开堵截,把他们全引进大山里!朱老狗只带了成都卫那点人马,又分了兵,能镇着贵阳那一带都勉强,断不敢离开城。阿彦你这里出兵跟上孙杰,阿哥在前,你在后路,咱们把这最厉害的汉狗堵在雄所则溪的大山里!吃掉孙杰,再回过头来一起打鸭池、陆广,等刘超跑回贵阳,就又是一次围城!这次咱们死命打,把朱老狗捉了,便可以跟明国好好谈一谈了。”
安邦彦喜道:“好!便是这样!阿彦后天就出兵,先猫在鸭池对岸以著则溪的山里。阿哥你从水西驿那边往北走,明军要追阿哥,探马不会进山,等他们过去阿彦就保持一天的距离远远跟上。雄所则溪的老头人思定洲会帮咱们随时传递消息。”
响水河畔的官道上,大队明军在行军。每一个战兵营都把一个步队部署在最外侧披甲警戒,其他战兵们则轻身持械,保护着运输辎重的辅兵们。安云翱的几千镇雄兵也分成好几股,由各自的寨主头人领着混杂在各战兵营前后。
几十丈外林里一株茂密的树冠上,掩身在叶子里的车勺气恨恨地看着远处官道上的明军。埋伏了大半天便射倒了两个马兵,把追老寨主的马队吓退车勺很得意。但第二日开始,这股得意劲便被气恼取代了——明狗们摆出这副架势行军,很难再有机会偷袭。远了竹弓够不到,够到了也不能破甲;离得近了……摆藏和卜笼不甘心,偷偷靠过去,没等拉开弓就被队伍中的镇雄兵发现了!一声呼喊,这队明军立即止步,转眼间从头到尾一面盾墙便竖了起来,那些镇雄兵则吱哇叫着向二人的藏身处扑来……几个呼吸间摆藏和卜笼就被砍得稀巴烂了。
不过好在这样的行军速度会大大降低,车勺估计至少要四五天他们才能走到金鸡驿转运场那里。于是决定不再做无谓的牺牲,远远盯住他们就好。
孙杰没在部队里,而是找上官飞要了二十名马兵充当临时护卫,独自跑去赤水找罗乾象了——按照他的计划,刘超、罗乾象都需要做出很大的牺牲,刘超那边的态度不好说,自己跟罗乾象交情匪浅,所以决定亲自去一趟。
等孙杰把自己的想法说完,罗乾象有一阵没说话,孙杰忙道:“罗大哥,小弟不是以大帅的身份给大哥下命令,而是以兄弟的身份与大哥探讨这个办法是否行得,小弟知道要大哥放弃赤水确实过分,大哥不用为难的……”
罗乾象摆摆手止住了孙杰:“某不是为难舍不得,是在想行不行呢。若不是大帅兄弟,哥哥不是被奢贼当作炮灰死在成都墙下,也得被他暗算掉。以前哥哥只有一个小小的水脑寨,还早不保夕……不对,不是这个词,怎么说来着?”
“朝不保夕。”孙杰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