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是不能见阳光的,不然就会很不吉利,我爸跟我用那一丈黑布把整个滑竿都盖得严严实实的。
伍德林又去买了几挂鞭炮,我跟胖子的爸爸把滑竿抬上肩的时候,他先点了一挂,是提醒其他人避让。
我们几人还是轮流抬着滑竿,进村后鞭炮又放了好几挂,村民们也都知道张裁缝的婆娘走了。
伍德林吆喝大家帮忙,罗木匠也被叫来了,他要跟伍德林要在今天之内做好一口棺材,选树砍树的工作交给了村里的几个壮劳力。
现在正值暑夏,棺材做好后必须立即下葬,村里的风水先生也来帮忙选墓地,并把出殡的日子订在后天早上辰时。
张春梅的情绪崩溃到了极点,这一路上幸好有罗芳芳搀扶着,可她一回家就跪在她妈的遗体旁边,一动也不动。
何二嫂想进屋去安慰她,但又有些忌讳和害怕,便指使我进去看看。
她知道是我和胖子把遗体从滑竿上抬下来放进堂屋的。
我这次进到屋里后,感觉有些不舒服, 听村里的老人说过,这就是死人带来的煞气。
“春梅,出来吃点东西吧。”
听说我们从乡上回来没有吃午饭,何二嫂就在她家里煮了一盆面条端过来,我已经吃过了,想让张春梅也出去吃一点。
“爱国,我妈没了,以后再也没有妈可以叫了……,”
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见她如此伤感,就说出了心里话。
“这些都是我们人生必须要经历的,春梅,坚强点,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就找我陈爱国,我绝不会推辞。”
张春梅‘嗯’了一声,还点了点头,她听进了我的话。
这屋里的气氛压得我胸口有些喘不过气来,现在只想快点把张春梅叫出去吃饭。
我把双手伸进她的胳肢窝,想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她跪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她妈妈,“妈,你让我有事就找爱国帮忙,他刚才也同意了,你放心吧,他不会骗我的。”
张春梅说完这句话后才顺着我的力量站起来,把她扶出这间屋子我并没有感觉到很轻松,她刚才对她妈妈说过的话让我心有余悸。
她的妈妈和伍胖子的妈妈,称得上是我的奶妈,我妈以前常说,要不是我大姑和肖婶,我小时候恐怕得饿死。
张春梅上学的时候也经常说我不要脸,小时候跑到她家里跟她抢奶吃。
虽然我知道这件事,就是故意不承认,反而跟张春梅成了一对小冤家,其实我们家那时跟她们家的关系也是一般般。
我刚才在堂屋里跟张春梅说的那句话,原来她妈妈也对她说过,我当然不会骗她了,只是感觉怪怪的。
罗木匠和伍德林忙活了大半夜,棺材终于做好了,张春梅在我的陪同下为她妈妈穿上了寿衣,村里的老人连夜帮忙入了敛。
受不了丧妻之痛,张裁缝晕倒了好几次,张春梅不得不分出精力来照顾她爸。
张裁缝的命也是够苦的,他们本来还养了个儿子,却在七岁那年掉进河里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