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荒谬啊?
在她打算向岑鸢要一纸和离然后远走高飞,在她迫切想要逃离这片处处都闪着刀光剑影的血腥之地的时候,一位从未谋面的人忽然出现告诉她——
你其实根本就不可能置身事外。
因为你的身份是皇家之人,你的姓里冠着“程”。
“所以呢?”
一直垂眸不知在想着什么的钟毓忽然抬起头,她目光直视丞相,声音却含着一种古怪的平静:“如今你告诉我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你方才同我说的一切,应当不是在赶来峮州之前才全部查清楚的吧?”
“从江佩云将我带入钟府一直到今时今日,十三年的时间里你为何从未想过将成安二十二年那场大火的真相大白于天下,将大梁长公主寻回皇室。”
说到这里,钟毓倏然笑了起来,可很快,她脸上的笑容便消失殆尽。
“因为你很早就知道了,当年那个放火之人就是钟延川,而本该被他一把火烧死的长公主,则阴差阳错成了钟家被寻回去的二小姐。”
“而钟延川再怎么怀疑再怎么追查,他都不可能怀疑自己的女儿会是大梁长公主。”
“所以你一直在等,等一个能将当年那位放火之人的阴谋全数揭露的机会,甚至为此你很早就开始布局,一个能将与此事有关的每个人都算计进去的局。”
钟毓忽然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她一把掀开身上盖着的被子,赤着脚踉跄几步走至丞相面前,如同审判者一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若我没有猜错,本该与钟鎏成亲的岑鸢最终却和我结为夫妻,被冠上‘玩忽职守、结党营私’名号而流放的当朝太傅,还有在我们刚到连山的第二日就被发觉行踪的太守李源,早就安插在钟延川私兵之中的手下......”
说到这里,钟毓的视线骤然凌厉起来——
“甚至于从始至终都引导着岑鸢西下的峮州太守王吉安......”
“这一桩桩一件件,怕都是丞相大人的手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