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骨的拇指上戴了个扳指,本是上好的金饰,可在河中沉浸这么多年,扳指上藏了泥泞锈迹斑斑,岁月一点也不心软。

“外祖父……”

他喘着气,只是不远的距离,他却连站起的力气都没,小心伸手握住那白骨戴着扳指的手。

他又喊了句:“外祖父……”

这半月来他的眼泪早已流干,如今连哭都哭不出来。

这是地狱吗?

他喃喃着:“师姐,师姐……”

师姐,来救救我。

师姐,来带我走。

三家的尸骸,整整一万三千七百六十一具尸身,都在这河道之中。

他挖了一月。

他们躺在厚重妖艳的今芒花上,红和白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万多具尸体。

整整一万多具尸体。

“师姐,师姐……”

他喊着她的名字。

“师姐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他又开始执拗挖地,双手染满泥泞,碎荆剑身上尽是污泥,跟在他身旁帮着他掘地。

南泗城的护城河已经被他蒸干,为何还是没有找到她。

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同心痣告诉他她还在这里,那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他固执地以为她被埋进河道的淤泥之中,昼夜不停挖了整整一月,挖出来一具又一具白骨,这些白骨有些陌生,有些熟悉,甚至他还记得他们的名字,还能透过白骨上的一些首饰以及残留的服饰叫出他们的名字。

可没有她。

唯独没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