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偏转,看着遥遥而来的华贵圣驾,长鱼姣蓦得翘了唇角。

她这人最讲道理,冤有头债有主,他的女人做下的恶心事,就该让他自己管教。

越过圣架,长鱼姣视线往上,对了一眼正午灼人的日光。

“皇上,是长鱼小主。”

散漫拨开幔帘,朝瑾漂亮的浅灰色眼眸落在宫道中央。

纤弱扶风的身影立在光影晦暗处,两侧蔓延的红色宫墙都好似成了她这一抹清艳的陪衬。

凑近了,朝瑾才看见长鱼姣悬于眼睫的晶莹,细小一颗坠在薄红的眼尾。

像是立在悬崖正受风霜的幽兰。

朝瑾居高临下,将长鱼姣的神情收容眼底,心念微动,骨节分明的大掌便已伸出,递到长鱼姣眼前。

“上来,姣姣。”

长鱼姣忧郁的脆弱在卷翘的眼睫轻颤中被藏回,方才一刻的忧伤好像只是朝瑾的错觉。

伸出的手掌显得很有耐心,等候了失神的长鱼姣许久,才握上绵软微凉的柔夷。

御辇宽大,容下娇小的长鱼姣不是难事,幔帘垂落,隔开了若有似无的窥探。

“怎么一错眼就被欺负成这样了?”

带着龙涎香的手帕擦拭过长鱼姣的眼尾,不知前因后果,朝瑾只觉得几日不见,长鱼姣好似更美了些。

上了圣驾依旧没有被松开的手,在朝瑾话音落下后挣了挣。

好像给她气受的人是他一般。

“许贵人借了我一樽送子观音像,做贺温小媛有孕的贺礼。”

将自己的手收回,长鱼姣已经彻底收敛了神情,用比初见还要冷淡的姿态面对朝瑾。

只是在看似平静的说完后,唇瓣抿的越发紧。

朝瑾有片刻的错愕,他要是没感觉错,他是被迁怒了?

“借”之一字说的妙。

长鱼姣的身世早已搁在御案。

濮阳县临海,是个小渔县,贫穷是所有人提起濮阳县最大的印象,更多人甚至不知大雍还有这样一处地界。

许贵人不同,身为礼部侍郎独女,在京中都是出了名的受宠。

什么情况需要向人借物?

位卑者求助于位尊者,贫穷人祈求于富豪。

尊卑,贫贱。

许贵人的羞辱之意,溢于言表。

朝瑾将手中为长鱼姣拭泪的手帕塞进长鱼姣手中,闲散的侧倚身子,打量着受了委屈还倔强清冷的狐儿。

“姣姣想朕如何?”

长鱼姣神情不变,并不惊讶朝瑾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