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都没有挽着缰绳,而是一手拿着烟口袋,另一手拿着烟袋锅在里面挖着烟。
小五子终于说出了话:“爹,你们这是干啥去呀?怎么不带上我呢?”
他爹很严肃地瞪了他一眼,骂了他一句:“滚犊子,大人有正事儿呢,小孩伢子跟着掺呼什么?”
小五子抓住马缰只是不撒手,哀哀地哭着
“爹,你不要我了?
爹,我保证听话,不惹你生气。”
他爹气哼哼地打开他的手,却再没骂他,而是温和地说:“回去等着,爹回来给你买好吃的。爹跟司令员去办大事儿。”
小五子忽然想到,司令员不是死了吗?政委也死了。
然后又想起来,爹也死了。是自己亲手埋葬在山坡上的。
突然一阵心悸,一恍而醒。
醒来时仍然满脸泪水,才想起这只是个梦。
虽然醒了,可是小五子还是沉浸在悲痛之中无法自拔,泪水依然在脸上肆意地流淌着。
他才意识到,亲人已经没有活着的了,自己依然是那个没爹没娘的孤儿。
曾经的密营,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灰烬。只有几根没烧尽的马架子上的黑色木头,还在相互支撑着,向人们述说着凄惨的故事。
小五子到这里站了好一会,点燃了几根从鬼子兵身上翻出来的香烟,把它们并排插在木头缝隙里。嘴里低声地叨咕了很多话,没人知道他说的什么。
缅怀了一下失去的战友们,小五子背起枪,紧了紧腰带,爬上后山。
小五子对这片区域很是熟悉,因为他在这密营里生活了好几年,在这儿他学会了识字,学会了算数,学会了开枪,学会了打鬼子。
这里有他欢乐而又悲伤的童年,记录着他成长的点点滴滴。
进入密林,转了好几个大圈,才终于看见了一棵很高的白桦树,树下有三块好像在土中长出来的石头。
左右观察了一下,确定没人,小五子脱下大衣,卸下枪上的刺刀插在后腰里,往手上吐了一口吐沫,手脚并用像只猴子一般爬上树去。
爬到有树枝的地方开始数,一,二,三,四,五,就是这儿了。
果然有一块方形的树皮的颜色与周围有些区别,小五子用刺刀一撬,树皮撬开了,里面露出个小洞,斜斜地放着一张叠得板板正正的纸。小五子掏出纸张揣进怀里,又手脚并用,从高高的大树上出溜下来,坐在石头上打开了信件。
信上内容不多,一看就是事情紧急时匆匆写就的。小五子只看了一遍就记住了所有内容,但他并没有把情报毁掉,而是拆开了棉袄里子,将情报贴着棉花塞了进去,又系上了纽扣,穿上了大衣,转身走向山外。
远处峰峦叠嶂,残阳如血,如一幅悲壮凄凉的画卷正在徐徐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