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确实已经准备好死了,但是命运馈赠我的第一份礼物,居然在那时送达了我的身边;没错,少将,我遇到了您的父母。
异体被倾泻的炮火淹没,一个戴着护目镜的军装男人从飞机上跳下来,探头探脑地站在被轰成渣的异体旁边:“喂,有活人吗?别真死了,活着就回我一声!”
诚三郎如蒙大赦,立刻叫起来:这里有人!有两个人!快来救我哥哥!
救援队来到了我的身边,却告知我已经没救了,现在只是弥留之刻;巨大的出血量,异体体液的污染和我长久以来的忽视身体健康,让我的情况变得前所未有严峻。
医生冲着我直摇头,诚三郎急得嚎啕大哭,他抱住军装男人的大腿: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救救他吧,我有绝症治不好的,先救我哥哥……
医生摇头:你哥的情况比绝症还恐怖,你渐冻症情况好的话,活到七老八十都没问题,但是你哥活不过明天。
诚三郎绝望地啜泣起来:我不要哥哥死,我不要啊,一直以来都是我再给他添麻烦,为什么死的是哥哥不是我呢?
他在我身边趴下来,抱住我的头:哥哥,你说好的,说好的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了,你不可以死,不能食言,你说谎骗我的话,我就一辈子不原谅你……
那男人看着我俩沉思了一会,然后凑到我身边:“喂,小伙子,想不想活命?我这儿有个活命的办法,就是可能比较痛苦……看你愿不愿意活了。”
其实求死一直以来都是我的心愿,在我想死的时候,死亡迟迟不来,现在我不太想死,想一直好好地照顾诚三郎到老死的时候,死亡又亲自找到了我。
诚三郎啜泣声像风一样不断地刮着我的耳朵,刮着我的心口,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抹去他的鼻涕眼泪,像无数次我曾经对他做过的那样:怎么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我以为你能长大一点呢。
他抱住我的手:哥我不要你死。
我想了想,是啊,我还不能失去他;我曾经有多么嫌弃他拖油瓶,现在就有多舍不得他,相依为命的漫长岁月,我们就像是鱼和水,没了水的鱼活不了,没了鱼的水也只是一潭死水。
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能让他以后的岁月都一个人,就算要看着他死,我也要陪在他的尸体旁边。
诚三郎是个爱热闹的孩子,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去,实在是太难过了。
“我答应你,无论是什么办法,我都要活下来,我要不计一切地活下来。”我低声对那个男人说道,每说一句话,生命的泉流就仿佛跟着出气声一起流出体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