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风云得解囊中卸,云龙入海万丈岚。

桃木雕,实则是神白须自己仿制的一件生体器神,用的是他自己的头发。

以死之火化成了灰烬,用红泥研磨才成了那漆油,用作木心,上雕灵咒,能感知神白须的状态,也是件保命物件,攥在青衣手里,他踏实。

而也是这她才心满意足的破涕为笑,随后她似乎又想起什么,才回过神来将那木簪别在发后,转而握住他的手。

“你看我,一时间由你左右却也忘了大事。”

“你此去一人,生死难卜,我心不得宁,就将这心禄当做婚配的嫁妆赠予你,也好在你日后多个保命的手段。”

神白须一听,眉头一挑,那心禄是青衣人道剑的根器,给了他不等于自折一剑?更何况还是鸿运身命的根本。

“我知道你有盘算,觉得这物件非凡可贵,可在我看来,比不得你的半点安危,你若不要,我今天说什么也得跟你一起跨了那方天海,你信不信?”

正在神白须想要婉拒时,青衣却已是开口,既如此,他只得长长吐出一口气,任由她。

只见她在他手中一划,割开一道血口,她牵出袖中金弧缕缕萦绕,钻入那血口之中缝缝补补,在其眉心一点,顿时只觉神光涌现,恢宏一瞬,却也平平无奇。

这嫁妆,千古无二,神骁剑林万年来第一的人道剑就这么送了,还得是她陈拾玉,疼男人疼的厉害,饶是远处的周登楼都觉得惊世骇俗。

如此,她才安心了,她向后一退,放放心心的让他走,神白须只是微微笑,伸手点了点她的心口,又点了点自己,她点点头,笑靥如花。

在路的最后,是她守望直至路的尽头,而在通往那海岸线的路的初始,是他一颗系着的心缠着那团千丝万缕的红线球。

倘若这片大地的汪洋真的能够顺着所有的分流在不知处汇聚,那这世间的离散都只是短暂的挥手,在路的下一个岔口,所有奔赴的人都在等候。

陈拾玉一生从未想过爱一个人有如何的艰难,而也是在遇见神白须之后,她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纵使再如何拥有上天入地的本领竟也会心甘情愿的被束缚在这片大地。

纵使是再广阔无垠的天空,纵使是再雄健有力的翅膀,也会心甘情愿的被桎梏在囚笼中。

所爱远去,即是人与人山与海,而穿过这层层的阴霾,是宿命的不可撼动。

可她不相信命运,就如同他一样,他们都不肯将这宝贵的爱付诸于所谓的命中注定,而怀揣着爱的人永远不会放弃。

“人的血液与神经中循环着最原始的呼吸,本能的呼唤来自于心中欲望的滚打,他们用石头凿刻的壁画是人类书籍最久远的模板,而那些镌刻在上面的智慧,才脱胎了人类现在的文明。”

伟大的历史学家兼生物学家奥迪科·菲伦艾尔如此在《致物论》中写道。

他终其一生的研究都付诸在对人类存在与人类本质中,所以他也被誉为,“人类观察者”,他是生物观察组织都奉以为导师的丰碑,更是医学哲理尽头的终极与奥秘。

菲伦艾尔深刻的了解着人类这一在穹顶之中的孤独生命,就像一朵盛开在沼泽与烈焰苦寒之地的娇花一样,而它拥有的神赋,则是这群星中最璀璨最辉煌的。

他付诸一生的心血致力于人类的本质,即医学解剖与机理机能解剖,无限用物质去接触不存在温度的生命,去读懂沉默真理的面容。

所以也有人说,艾伦菲尔一生都在和死人打交道,他是一个孤僻的疯子,一个疯狂痴迷血与肉的医学怪人。

可他写出的《致物论》却被医学与生物学界奉为里程碑的科教教材,以至于在之后成立的“奥迪科”奖项也被誉为生物学最高奖项。

“人的痛苦来自于所有爱而不得的失去,在挣扎中,他们随着时间的腐朽一并腐化,当皮囊衰老后开始出现褶皱,那并不是岁月的痕迹,而是生命褪去的铅华。”

菲伦艾尔读懂了生命的沉默,就如同一开始造物主创造人类的灵感涌动,或许是因为孤独与彷徨,又或者是善良与迷茫,害怕在这个冰冷的世界无依无靠,造物主才创造了能够繁衍的生命。

而生命一词最早的来源,源自于诞生的初始,菲伦艾尔对此深信不疑,所以他并不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而他所虔诚朝拜的神也并非被记载在历史之中,而是所有拥有生命的共同命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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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信奉人的可能性与生命繁衍的命运,就如同这人的分分合合,仿佛在胎儿孕育以后,血肉的分离就注定是命运一般。

而这世间所有的爱,也都在分分合合以后变得更加如漆似胶,而命运,也因此而来。

“压抑笼罩在头顶的高楼大厦遮住了抬头的人望向天空的目光,我写给你的信总是会在不止一条的垃圾信息中被埋没。”

奥迪科·菲伦艾尔,这个西方学界最伟大的生物学家也同样有对爱与命运的遗憾,这或许也是他如此孤注一掷的相信命运的原因。

白衣褪去,黑衣如染,神白须全始全终,白龙过江,千年大戏在演,于神骁风云诡谲之中,不动如山。

“诗不尽我胸篇,千古如梭,且歌且兴莫等闲,见得长生。”

“鄙人李知返字报春,小道友,幸会了。”

在那汉白玉道的尽头,等待他的,是一位发系莲冠的白衣男子,他一手负后托着莲花拂尘,一手做请托起如清风明月,眼下,他是人间最逍遥。

周登楼见此圣贤,先是狐疑的一瞥,后者目光察觉,不予置喙,他仅是盯着眼前的神白须,频频如笑。

神白须也是微微一紧,他警惕性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周登楼,后者耸肩,不知道有这么一场安排。

估摸着神白须也是让初来乍到陈也先堵门的一场对峙整出心理阴影了,眼前这个看着飘飘欲仙却神威在在的男子着实飘逸如仙的不似凡人,而在如今有了那人赠的神赋下的神白须的眼里,更是耸如泰斗。

前未约,后未定,越是如此的捉摸不透就越是冥冥之中,神白须深以为然,也知道这诸龙盘踞的万年城并非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眼下如此,莫不是也来送上一场“锤锻”?

“小道友莫燥,鄙人自是山高水远闲云野鹤的惯了,比不得那位武圣那般睥睨天下独尊八荒,不过坐看云山悠悠哉,侧听山河千里风来,咱们这种散仙野人云游四海,操持不来那些打打杀杀。”

“来此,仅是送行一场。”

“神骁一行,虽说你神白须有功无过劳苦功高,自然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端正,可一番风云诡谲,纵世不乱,临了想要一身清白的走,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神白须眉头一挑,这不还是来打架的是什么?话里话外总冒着一股火药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