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不自觉让开了一条道,一个年约六七岁的小男孩踉跄着走到茹月面前,他瘦得皮包骨,在如此昏暗的地方好像都能看到他苍白皮肤下的青色血管一般,可是那张小脸却红得异常,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怕是烧的不轻啊!
“小毛头你快回去躺好,哥哥姐姐能处理好的,不用你管。”那少年蹲下身,帮那虚弱的孩子拢了下单薄的衣服,让其他的孩子送他回屋里去养病。
“阿七哥,都是我不好,你不要再为我做错事了,好不好,大家为了我都好几天没有吃饱饭了,你们就别再管我了。”孩子虚弱的仿佛随时都会晕倒一样,茹月看着他一下子想到了半年多前的茹雪和安平,他们当时不是也如此可怜吗?就是死了都没人会多看上一眼。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都住在这里?”这么多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可一看就不是亲兄弟姐妹,茹月没有回应他们的话,只是问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我们原来是一个杂耍班的学徒,跟着班子走街串巷卖艺,老班主在府城得罪了一个大户,我们这一班人就被...大家死的死逃的逃,剩下我们这些人没人管,就只能结伴一处。”那姑娘语带哽咽地说着,“大家逃得匆忙,班子里的家伙事儿也没人拿,我们就把东西卖的卖当的当,这才让我们不至于饿死,可是到了这里活计也不好找,我们除了打把势卖艺其余的也啥也不会,就更是难以糊口。”
不用再说茹月也明白了,吃没吃穿没穿,如今天冷了,大的还好说,小的哪里受得了?就都接二连三地病倒了,为了继续维持生计,才有了阿七的偷盗行为。
茹月没有言语,对着阿七伸出了手,那意思不言而喻,承都承认了还不赶紧还回来?
阿七踟蹰了一下,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了那枚玉佩,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到了茹月手中,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她不放,仿佛在提醒她啥事一样。
茹月又怎么会不明白,她从袖带里掏出来2两碎银子,在手里掂了下,转手放到了那姑娘手里。
却不想那姑娘不但不肯接受银子,“姑娘大善,可这银子我们不能要,阿七偷了这公子的玉佩本就不对,理应归还,若是我们再收了这银子岂不成了勒索?”说着她便给茹月跪下了,“阿乔知道姑娘是好人,不计前嫌还肯给银子与我们,我自愿卖身给姑娘换银子救小毛头,望姑娘莫嫌我愚笨。”说完,一个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阿姐,不要。”
“阿姐!”“阿姐!”
一时间院子里有哭闹声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恶人打家劫舍了。
“阿姐,小毛头不看病了,你别离开我们。”生病的孩子虚弱地拉着阿乔的手哀求道。
“你们别买走阿姐,玉佩是我偷的,错是我犯得,我和你们走就是了。”阿七不再是梗着脖子的斗鸡样,耷拉着脑袋仿佛一下知道了自己犯了错给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带来了灾祸一样。
“别买阿七哥哥。呜...呜...呜...”
“别买阿姐,呜...呜...呜...要买就买我吧!”
“买我吧!”
哭叫声此起彼伏,那凄惨状又一次让茹月想起了她刚穿越过来的情景,这是怎样的世道啊?利益面前,血缘亲情可以恶到如老孟家那群人一般;饥寒交迫之下,血亲骨肉可以把人作为商品去售卖;贫穷之下,为了活命也能有自卖自身的.....
茹月的身体微微颤抖,不知是悲还是愤怒,楚宁安不着痕迹的靠近茹月,试图能给她一点依靠。
感受到楚宁安的担心,她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她知道自己无法改变这个世道,她也知道自己不是圣母,无法救助所有困苦之人,可是......
她深吸两口气,“都别哭了。”这一声力喝令在场的人都为之一震,院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只是偶尔传出一声抽噎,却也是极力隐忍不住的。
大家都无声地望着她,想知道她要做什么。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出来,“姐姐,求求你别难为阿姐和阿七哥哥,他们不是坏人,真的,他们都是为了我才做错事的,你们打我骂我都行,只求你们放过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