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末,一声锣响,正考结束。
茹月和吴先生远离了人流,站得远远地等着楚宁安出来。
看着走出考棚的云云学子,茹月突然冒出一句来,“考试也是一项体力活啊,那家贫如洗的学子哪来的勇气手不释卷呢?”
吴先生看了她一眼,“手不释卷”是用在这里的吗?
“先生,您不觉得穷苦子弟进学已是不易,又哪里还有精力寻功夫师傅锻炼体魄?您看看这些举子们,这才不过一天而已,就委顿如枯槁,这要是春闱进了考棚几日夜不得出来,您说他们还焉有命在?”茹月随口的一问,让吴先生哑口无言,“您看,这要是读了书再适当地干一些农活,不但帮家里解决了缺少劳力之苦,还锻炼了他们的体魄,一举多得的事,有何乐而不为呢?”
是这样吗?是这样?吗?
吴先生盯着茹月看了半晌,小姑娘站在人群之中,那份灵动之气让她将自己隔绝在了世俗之外,她眨着水润的大眼睛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仿佛怕他听不真切而加以肯定一般。
是的,这话确实很有道理。
“师父,我出来了。”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就见楚宁安如挺拔坚毅的修竹一般站在了两人面前。
“可还顺利?”
“一切都好,师父不必担心。”
“那就好。”他想了下,突然问道,“你这一场应该就可过得县试,可还要参加后面几场?”
“若是只参加这一场,必难得取前十的名次,您说我缺少了临场发挥的经验,我想后面的也跟着一起考好了,即便不为名次,也可增加一些实践了,对四月的府试总会更好一些。”
“嗯,不错,那这几日就再好好温温书吧。”吴先生对于他的回答很是满意。
“先生,天也不早了,楚大哥这一天定也累了,回去好好吃一顿吧。”茹月适时插话进来。
“晚上我就不去你们那了,书苑也有几个学生下场了,我总要回去问问。”吴先生面带惋惜地拒绝了她的好意,不过那不情不愿的表情逗笑了两人。
接下来的几日,楚宁安除了下场考试,几乎没有离开过小院。
大周的县试制度不同于其他,第一场正考过了就有了参加府试的资格,后面的几场就可以不用再参加了,只是这样难以拿到县案首的名头,可是一旦参加了后面的考试,若有一场不过,前面的成绩依然保留,本次的县试也走到了终点,可累积的总分却可让学子的名次更加靠前,当然这也就有了取得案首的资格。这也是很多学问扎实的学子过了正考还继续复考、连考的原因。
每场考试后第二日,张二强和阿喜两人都是紧张兮兮地出去,美滋滋地回来,一进门总是同一句话,“公子这场又得了个第一名。”
当最后一场考完,考棚内出来的学子都是无精打采的,当楚宁安看到茹月时,眼里、心里都溢满了柔情,不管自己什么时候出来她都站在那里等她,真好。
她也看着她,想到正考出来时他对自己说的话,“我走得越远,站得越高,你今后就会越有尊荣,因为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
她笑眯着眼说,“你走得越远,站得越高,我今后距离你就会越有距离,试问商贾女哪里有资格站在状元身边呢?”
“所以只有我越厉害,我才越能够护你周全。”
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的真心!
申时末,一声锣响,正考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