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京城百味楼,天字号包房内。
楚帝师、秦太傅与武安侯卫廷谦三人相约于百味楼共商雪灾震灾相关事宜。
三位皆是明德帝的文臣武将两大阵营当中的佼佼之臣,但若无要事,想要他们齐聚一堂也并非易事。尤其楚帝师乃是武安侯已逝夫人的祖父,其间更有着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情由。
此刻,秦太傅轻抿香茗,面色凝重地开口道:“此次雪灾来势汹汹,实是不容小觑。短短两日之间,呈报上来的京城百里范围内受灾村庄便已多达十数个。依我看,接下来数日想必仍会有源源不断的灾情上报。”说罢,他轻轻叹息一声,眉头紧蹙。
一旁的楚帝师同样无心品茗,目光透过那结霜的窗棂,仿佛已然望见了远处那片哀鸿遍野的景象。
他满脸焦灼,忧心忡忡地附和道:“是啊,老夫也甚是担忧。照此情形发展下去,不出几日恐怕就会有大批灾民涌入京城。如今天寒地冻,若处置稍有不妥,那些灾民们饥寒交迫之下,定然会有许多人命丧黄泉啊!”
武安侯此刻满脸忧虑之色,心中暗自思忖:不知这二位今日为何在下朝之后特意邀约自己来到此处饮茶,着实令人费解。
然而,面对雪后的赈灾事宜,他丝毫不敢掉以轻心,遂面色凝重地开口说道:“如今虽说天色已然放晴,但这严寒冬日,谁能断言哪一天还会再度降下鹅毛大雪呢?圣上为此事亦是烦恼不已啊!”
此时,三人正安坐于包房之中,一面悠然自得地品味着香茗,一面低声商议着应对灾情的良策。
突然间,一阵激烈的争吵之声毫无征兆地从隔壁房间传了出来,话语之间更是频频提及武安侯之名。
刹那间,三人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茶杯,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隔壁方向。
尽管隔着厚厚的墙壁,无法亲眼目睹里间究竟发生了何事,但那清晰可辨的争执声响却不断传入耳中。
只听得一个年轻女子的嗓音带着明显的颤抖,高声质问道:“赵爷,‘明月档’可是小女一手开办起来的工坊,这不仅是我的心血结晶,更是维系我全家老小生计的唯一依靠。您仅凭一句轻飘飘的言语,就要强行买下它,如此一来,叫我们往后的日子该如何过活呀?”
“哼!贵人看上你的作坊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给你一万两银子你都还敢嫌弃少了不成?真是不知好歹、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一个极其嚣张且蛮横无理的男人声音骤然响起,那话语之中充满了浓浓的鄙夷与不屑。
坐在一旁的卫侯爷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后,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但他并没有做出其他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我听闻赵爷乃是武安侯府的大管事,可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啊,就算贵为武安侯府又怎能如此仗势欺人、强买强卖呢?难道就不怕王法吗?”说话之人语气坚定,丝毫没有被对方的气势所吓倒。
“哈哈哈哈……”那个自称是武安侯府大管事的男子闻言顿时放声大笑起来,“你这无知黄毛丫头竟然敢口出狂言!既然知道是武安侯府看上了你这小小的作坊,那就赶紧乖乖地双手奉上,莫要在此处胡搅蛮缠!
你可晓得我家侯爷究竟是何许人物?告诉你,那可是当今圣上的伴读兼发小,他们之间的情谊深厚无比!像你这样一个从外地入京的孤女,如何能与我家侯爷相提并论?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面对对方如此咄咄逼人的态势,那名女子非但没有退缩之意,反而挺直了腰板,义正言辞地反驳道:“莫非武安侯府就能够凭借权势肆意欺压百姓吗?小女虽然身单力薄、无权无势,但也深知律法面前人人平等,若武安侯府非要这般苦苦相逼于我,那我......我绝不畏惧前往京兆府击鼓鸣冤,定要让官府为我向武安侯府讨回一个公道!”
“哈哈哈……”一阵震耳欲聋、毫无顾忌的大笑声骤然响起,仿佛要冲破云霄一般。
赵爷那嚣张跋扈到极点的声音叫嚷道:“哼,那你倒是不妨试试看啊!京兆府难道还真有胆子来管我武安侯府的事情不成?这样一来,那一万两银子可就省下来啦!哈哈哈哈……”
卫廷谦站在一旁,将这番话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朵里。
刹那间,一股熊熊怒火从心底升腾而起,直冲向脑门。
他瞪大双眼,满脸怒容,心中暗自思忖着究竟是哪个胆大包天之人,竟然胆敢借着自己武安侯的名号在此肆意妄为、欺压良善百姓。
然而,就在他愤怒不已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两道凌厉的目光如芒刺在背。他猛地转头望去,只见秦太傅和楚帝师正双双将目光紧紧锁定在他的身上,那眼神之中似乎充满了责备与质疑。
此时此刻,卫廷谦只觉得自己仿佛被千夫所指,颜面尽失。
他深知这两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定然认为是他纵容手下人这般胡作非为,以至于如今闹得满城风雨。
想到此处,他不禁又羞又恼,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千斤巨石般沉重,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原本嚣张至极的话语犹在耳边回荡,更是如同火上浇油一般,使得他的愤怒愈发难以抑制,整个人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刻揪出那个肇事者严惩一番,以洗刷自己所遭受的冤屈和耻辱。
翌日中午,京城百味楼,天字号包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