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衍脚步时轻时沉,像跋涉万里冰原之上,只能头也不回地走下去,再没有归处可言了。
走出琉光宫外沿,迎面遇上个人,高声叫了他一声。
“太傅大人!”
容衍驻足,看向来人。
方惜辰姗姗来迟,手里摇着个纸扇,像借着那扇子飞了过来。
“大人这是要走了?宴会不是刚开席吗?”方惜辰问。
容衍没答,注意力都在他手里的折扇上。
谁家大秋天扇扇子,方惜辰赶忙为自己显眼行为解释。
“咳……我出来的时候天气还没这么凉,顺道在门口抓了把扇子带上,没想到直接拿到了太傅大人特意给我写的这把……”
容衍蹙眉,“我写的?”
方惜辰一愣,这才注意到容衍眼尾薄红,多半是醉了。
“大人贵人多忘事,这是祝府的四小姐托您写的,上头是我的表字,您不记得了吗?”
“你的……表字?”
容衍像是费力地认了认眼前人是谁,从他手里抽出扇子来,拿到近前看。
只一眼,便知道不是自己写的,也知道是出自谁的手笔。
这把扇子容衍早就见过。
那阵子祝筝因为流言又开始躲着他,他只有晚上等她睡下,才能回去听箫苑看看,早上再离开。
一日回去有些晚,祝筝在他的书房睡着了,身上披着他的袍子,脸下枕着半个扇面。
一旁的桌上,散落好几个纸团,都写着“静以为先”。
那时满桌子翻出来的,都是他在各本书上批注过的字,他以为她摹这四个字是为了修身养性,或夹着一星半点对他的想念,让他很是高兴。
所以才会叫他借着生病时的温存,陡然生出勇气,同她表白心迹。
“原来如此。”容衍忽然笑了一声。
眼中浅光浮动,轻醉中略带了一点柔和,“记起了。”
他仰头看天,又像是在看别处,淡声道,“那日和今天一样,是个好天。”
方惜辰觉得他的话有些颠三倒四,但嘴上仍道,“太傅大人当真好记性。”
容衍扫了方惜辰一眼,把他的扇子揣进了怀里,转头就走。
方惜辰一愣,“诶?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