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人沉默了片刻有些悲伤的说道“艾恩梅德……你不明白……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有些东西,哪怕是死都不能丢……”

他悲伤的看着我,语气有些迟疑的问道“我从好久好久之前就有一个疑惑——当年那个喜欢抬头挺胸带着朋友巡游‘领地’的小天鹅……她去哪了?”

我沉默片刻之后说道“不,以前是丑小鸭,现在……我才是天鹅!”

我盯着他,用仅剩的耐心说道“看在当年,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哎……”

他叹气之后说道“艾恩梅德,你应该要明白的,你早晚要明白的……死亡,并不可怕。权利也并不美好……”

“曾经的东西,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有……而你现在所坚信不疑的所谓真理,到了之后恐怕会发现也未必行得通……”

“所以,你就把最后的机会用在这一堆废话上?”

我皱眉问道。

他点了点头说道“这未必是真理,也未必是什么真理……但是,你真的是这种为了地位与权利不择手段冷漠无情的人吗?”

我失声笑了笑说道“你如今还是如此幼稚。”

“……”

他被带下去之前说了一句话。

“这并非幼稚,而是……心底的线。”

我垂眸,将手下遣散。

是啊,我是何时变得如此的呢?呵……不记得了。

我想要的真的是权利吗?不……权利什么的……在当年我就不在乎了,我只是,想要一份安心。

或许曾经,我会被他的话说动。

但……如今的我经历了太多太多了……

是我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吗?不我无比清晰。我也知道,我也可以分辨大众上、主观上的是非。

但……就是因为如此,我才无比坚定啊!

我的哥哥教会了我,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什么是正义的、什么是邪恶的……

而我的父亲教会了我,黑与白的交接线——灰。他推翻了哥哥教我的所有理论以一种极为主观与自私的视角将我曾经的观念推翻。

而如今,我教会自己。坏事就是坏事,正义的就是正义的。所有的灰色线不过是粉饰自己过往的手段。

但……我也已经不再向往正义,向往正确。因为我自始至终都清楚我就是在这么一个条错误的道路上坚定不移行走的人啊!

从我亲手杀死自己父亲,聆听他怒吼的那一刻我就明白,我干的事情从来没有正义与正确可言。

所以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什么放下屠刀、什么回头是岸!

因为我从未有后悔过,所以为什么我要害怕?

因为我从未有动摇过,所以为什么我要迷茫?

因为我从未有祷告过,所以为什么我要祈求神或者人的原谅?

罪人永远不配这些,我自然比谁都清楚~

我也明白,因为我的种种行为,未来我必将受到清算。

但这又如何呢?现在……我心中最后一份柔软呀,随着这烛火消散吧……

我取出一封放了很久的信将其置于烛火之上。

我看着他开始被点燃,变得焦黑,冒出青烟……

我看着那封信被烧透、被风吹化作飞灰……

我看着那无拘无束的青烟,努力的向上攀升、盘旋然后消失不见……

我无声的笑了笑,默默的说了一声再见。

所有人都只知道高高在上的鹫翼大公艾恩梅德是何等的美貌与智慧无双,何等的高贵与优雅相结。

但没有人知道我为了攀登上现在这般位置付出了什么。

身为女人,我所要付出的心力远比男性更多数倍,毕竟这腐朽的贵族们永远是这般目光短浅。

而同样的与这无尽的磨难之下,磨砺出的是更加锋利的武器。

痛苦?折磨?苦难?

我统统都不在乎,我只需要爬上高位!然后复仇!我会一直如此!直到……

那该死的天意弄人。

当我成为连那市场开拓部的总监都要给三分薄面之人的时候……

我得知了,我的那位仇人死了,死在几个月前……

嚣张跋扈的小角色跳梁小丑一般惹到了位身份尊贵的大人物……

被那位大人杀死了……

很荒谬,对吗?我也这么觉得……

我一开始有些无法接受,直到最后,我释然了……

因为那种没有脑子的猪猡能活到现在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只不过是因为当时的自己……没有任何权利罢了。

但万事皆无如果……我也应该接受事实。

但当我接受了这荒谬的现实之后,我又有了新的疑问——

如果我们生来就是为了体验这种痛苦……那我们又何必降生呢?

让我体验亲情的温暖,然后再强硬的夺去。

让我亲手手刃我的父亲,以获得更高的位置。

让我杀死我的亲友,毁灭我的故土,换得更多的金钱与那上位者博弈。

小主,

亲朋杀亲朋,好友灭好友。

而今,我忽然间有些乏了。

我明白了,出生的我为何而哭泣……是因为这人间有太多疾苦。

我明白了,见到兄长的我为何欢笑……是因为这人间不全是疾苦。

我时而悲伤,时而欢笑。

时而决绝,时而迷茫……

我可能早就疯了,从我失去兄长庇护的那一晚起。

我可能早就累了,从我亲手杀死父亲的那一刻起。

这是一场联谊会,公司布置的。

我受邀前来。

但如今的我早已对那些纸醉金迷的东西毫无兴趣亦不想再继续和那些富商巨贾、军阀政要交流。

我闭上眼睛听着那高雅的曲子。

渐渐的,我沉入心灵之中。

天鹅啊!天鹅……你因何而高贵呢?

是因为那洁白如雪的羽毛吗?不然你为何昂首挺胸?

天鹅啊!天鹅……你因何而高雅呢?

是因为那漆黑如墨的绒毛吗?不然你为何悠然自得?

我不知道,就这么坐在那里,安静……安静……

“您好~艾恩梅德小姐~”

金发男人自顾自的走来笑道“鄙人维伊·阿波卡利斯,方便聊聊天吗?”

“……请随意。”

我淡漠的回应道。

那男人笑着语气与腔调令我厌恶。

因为这种口蜜腹剑的人往往是最危险的那一批。

“呵呵呵~看来您有一些烦恼啊!方便让我听听吗?没准我能为朋友你解决呢?”

他如此笑道。

笑得像个毒蛇。

“不必了,先生。”

我如此说道“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说交心话的时候。”

我本以为说出如此明确的逐客令之后他就会退去。

但他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一般乐乐呵呵的说道“哦~原来是因为关系生疏了呀~呵呵,没有关系~让我想想看……该说什么来拉近我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呢?哦!有了!”

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说道“比如说……鄙人前不久不小心杀了市场开拓部的一位在职员工,而那位员工正好……与您曾经有些矛盾~对吗?”

我眉毛紧皱目光死死的盯着这个男人。

因为通过我的消息网中的消息——如果他说的是实话的话,那么他八成是一位令使!

“对,就是这样!你看,这样的话你不立刻对我感兴趣了吗?呵呵呵~”

男人笑着拉着椅子坐在一旁,很自然的笑道“朋友~这么说来,我们也算是有缘了~”

我看着他那翡绿色的眼睛问道“你调查我?”

“当然,这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不是吗?而且……只要我表达出一些对您感兴趣的想法……不用我费力,那些想巴结我的人自然会把你的资料给我。”

他笑道“你看,权力。哪怕我不主动去要,但是我存在本事就是高贵的,不是吗?”

“……”

他是故意在嘲讽自己。

“先生,我想如果你只是继续这些没有营养的话题的话,那么我们的谈话还是就此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