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旁百姓眼里,这些官军虽说看上去岁数都不大,但一个个看着特有精神,且目不斜视,看着颇有威仪。
见到此景,不少长住于此的街坊们纷纷猜测此部官军到底是哪位侯伯老爷的亲兵家丁。
在此环境中,带队前进的张恒自然也听到了周围百姓的些许议论,在听了一会后,张恒面有异色,只见他对一旁的王胜说道:“你发现没有,此次我等兄弟所统兵卒与神机营中的其他友军相比,显得有点鹤立鸡群了,其实我们兄弟几人只不过是谨按朝廷一应兵律严行军法而已,可如此操练一个多月后,我们所练之兵就已比其他营伍强了不少,我是万万没想到。”
张恒的这番感怀声音不大,王胜闻言便回道:“我看南京诸卫诸营当中,恩怨情仇银钱往来连结不断,若非我等兄弟几人厮杀技艺着实高强服众,外加张部堂和抚宁侯以及诚意伯特别照拂,我等统兵操练也不会如此顺利。”
张恒与王胜一样都是锦衣卫军将子弟,怎会不知南京诸军之中的种种拉胯利益之风,于是他也点头说道:“正可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此次我们兄弟统兵移防江阴县,得让士卒们好生与倭寇拼杀,也好让士卒们能够得些军职和赏银,不枉手下兵卒跟我们出来一场!”
听了张恒的话,王胜眼现微光,随之说道:“这是自然,我等统带兵卒奋力杀贼便是,如今世道有点不太平,咱们兄弟八人擅长沙场厮杀,总归不会让跟着我们上阵拼命的弟兄们吃亏。”
当张恒统带士卒跟着孙彪出了南京外城的夹岗门后,整个七百人的军阵便沿着南京的外城墙,一路向东北方向的南京外城门麒麟门行去。
这七百人的军阵虽然以便于行军的长蛇阵前行,但这七百军卒在小旗官和总旗官的有力管控下行军有序排列严整,就连行军步伐都分外一致,七百余军卒走出的步子大多齐齐地踏在了地上,震得周围隆隆有声,引得城墙上的守备兵卒齐齐朝城墙下的这七百军卒看。
这时张时彻和朱岳以及刘世延三人正骑马巡阅于南京外城的城墙上,众军簇拥中,张时彻看向孙彪和张恒等人麾下那些行军严整的军卒们,不由感叹道:“真不错啊,我南京诸军,终于自武学里出来了八名选锋之将!有此八名骁将,若是倭寇来犯,我军应对便更有底气了。”
军阵前行,孙彪作为一军主将,自然被亲兵们簇拥着行于军阵最后,他并不知城墙上张时彻等人在看他们,他现在的注意力都在张恒他们八人手下的兵卒身上。
以前张恒他们训练士卒时,孙彪也曾抽空去看过,他知道张恒等人操练士卒用的都是寻常的军阵厮杀之法,并无特别之处,可如今看来,此事并不是那么简单。
因为孙彪看到,张恒等人手下的兵卒虽然只操练了一个多月,军阵的行进配合上还有点不到位,但这些兵卒的士气是肉眼可见的高,比陈扬手下的那一百精兵也差不到哪去,唯一比不上陈扬手下精兵的,也就是战阵进退配合方面的事了,这只要勤加操练即可,并非难事。
现在孙彪看到的,是张恒等人手下兵将虽说军阵配合上还有些稚嫩,但这些兵将在行军中丝毫没有松懈之意,一旦军阵行走得变了形,军阵中相应的总旗和小旗官便立马指挥手下修正更改,毫不拖泥带水,完全是一副水银泻地却严整有序的行军模样。
见此情形,孙彪不由暗自感叹道:“这些士卒已然操练成型,再继续历练个把月,便又是一支精兵!张恒这八人练兵的本事着实不一般,这可不是照本宣科能做到的,想要操练好士卒,主将得让手下兵卒们心服口服才行,如此看来,张恒他们这八人都是将才,此次去江阴县防备倭寇,有这八人在我手下行事,此行应当是进可攻退可守了。”想到这里,孙彪心中大定,于是他当即微笑着加快了些马速,在众多亲兵的护卫下朝麒麟门压阵行去。
孙彪统领七百军卒很快便来到了麒麟门外的官道上,随后整个军阵便转了向,沿着官道,直奔位于南京东面的镇江府城而去。
无独有偶,此刻张时彻和朱岳以及刘世延三人就站在麒麟门的城楼上,目送这支精兵往东行军。
锐意前行了半天后,在午时全军停步吃中饭时,孙彪又惊讶地发现,此刻全军竟已快出句容县境,离镇江府地界已然不远。
果然,到了酉时初刻太阳快落山时,全军就阵型严整地来到了镇江府城的南门城外,这让孙彪极为吃惊,他算了算,发现全军兵将今日走了将近九十里!这种行军速度让他咋舌不已,平常南京城内的松垮兵卒一天最多也就能走五十里,哪能走九十里!简直匪夷所思!带着这番震惊之意,孙彪心里对张恒等人又高看了一层。
此时于镇江府城南门城墙上当值的守军兵卒们见城外突然来了一股大军,当即慌不迭地将此事报告给了知府,后来知府派人前来接洽,方才知道是南京守备官厅派往常州府江阴县的备倭援军,而让镇江知府意外的是,领军的神机营孙把总以及他手下诸将竟不要求进城驻扎,只是想正常驻扎在府城南门外,明日天亮后便要全军开拔。
镇江知府知晓此事后,心中不由有些意外,若是平日里那些过境官军深夜到此,少不得要朝他这知府要这要那,还要进城驻扎,哪像这孙把总手下诸将如此严整守序。
到了第二天辰时初刻,镇江知府来到南门城楼上查看,发现那神机营孙把总已经带着手下兵将拔营整备完毕,慢慢向东去了。
镇江知府看着这股气度森严的官军渐渐东行,心中没来由地感到有些心安,这让他有些意外。
神机营的军寨靠近大教场,周围百姓对于朝廷大军时不时穿街过巷都已习惯,军阵分列而行,直到张恒统领六百军卒行进了半里光景,周围忙碌川流的人群才渐渐发现这七百官军有点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