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张恒说他也是在卫所中厮混长大,甚至还是南京锦衣卫,杭州前卫和杭州右卫的军将们顿时没脾气了,这说明张恒对于卫所中各级军将欺压并侵吞兵卒军田军饷之事一清二楚,再狡辩下去他们只会更理亏,于是这些被绑的千户百户军将们只好低头认罚。
随后,这杭州前卫和杭州右卫的五名千户和七名百户便被按倒在地,军棍也随之毫不留情地打到了他们屁股上,这些千户和百户军将平日里在杭州城中沉迷酒色花天酒地,哪里受过这种惩处,一时间,他们个个都被军棍打得连连哀嚎。
张恒此刻就稳稳地站在将台上,他很清楚,那些卫所兵痞平日一定会被上司欺压和抢夺军田,只不过这些千户和百户军将基本都是世袭军职,在卫所中树大根深,这些兵痞面对上司欺压根本就没什么好办法,所以他们只能依附于这些千户百户军将为虎作伥,今日自己虽然重重惩处了这些为害一方的卫所军将,但张恒知道,这最多只能警示一时,于是张恒决定,他得好好威胁一下这帮已被酒色财气熏透了的废物,让他们回杭州以后不敢再肆无忌惮地做坏事。
在陶宅村百姓和犯事兵痞们的敬畏观望中,那五名千户和七名百户都被结结实实地打了三十军棍。
等到行刑完毕,那五个千户和七个百户刚刚在手下兵痞的搀扶下艰难爬起来,张恒又继续说道:“我知道今日打你们一顿只会让你们收敛一时,所以我得郑重地告诉你们,本将平日就在南京操练兵卒,离杭州不远,以后但凡你们在做出什么荼毒地方的坏事,只要杭嘉湖这边的管军大将下令,本将定然带兵来援,到时候作乱之人该打的打,该杀的杀,就不要怪我了。”
虽然张恒只是以十分平常的语气说出这番话,但他这话在那犯事的五个千户和七个百户听来,分明是一声炸雷!
只见那五个千户和七个百户军将闻言后全都畏惧小心地点头称是,不敢有任何逆反之心。
不仅如此,就连站在刘涛身后的那几个杭州前卫和杭州右卫的指挥使和指挥同知以及指挥佥事们此刻都看得心惊肉跳,他们也丝毫不想找张恒的麻烦,因为他们早就听说了,南京守备厅的那几位管军大帅全都十分看好张恒,像他们这种话语权不高的卫所领兵军将,是根本无法攻讦张恒的,一个不小心,反而可能扳倒自己。
想通了这点,杭州前卫和杭州右卫的领兵军将们只好认栽,并老老实实地暂时低头做人。
在惩处完杭州前卫和杭州右卫的犯事军将后,张恒这才来到刘焘面前,拱手对刘焘说道:“末将执行军法已毕,还请刘副使训话。”
当张恒出言请示后,刘焘就起身并神色严肃地对杭嘉湖三卫的军将们说道:“此次张把总亲自出马矫正我军风气,实属难得,你们不要以为张把总是在为难你们什么,你们得好好想想,就在昨日,你们领兵面对倭寇时,要不是张把总带兵杀得倭寇人头滚滚,你们昨日岂不是要全军溃退?!先不说你们有没有命从倭寇追杀中逃跑,哪怕你们苟活下来,到时候兵部少不得要追究你们的溃败罪过,若是那样,你们这些领兵之将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吃挂落!”
刘焘此言说得都是实情,杭嘉湖三卫的领兵军将们此刻也如遭当头棒喝,个个神色震动,如此冲击之下,许多人心中似乎都想通了一些事。
在处罚完杭州前卫和杭州右卫的军将后,张恒当即告别刘焘和方廉,并带兵回到了陶宅村口的军寨中,三日之后,南京兵部郎中杨炎就带人赶到了松江府城,准备明日前来陶宅村核验陶宅剿倭一战的功绩。
九月二十五的清晨,在得知南京兵部的郎中杨炎要来以后,张恒早早便带着选锋一司的所有兵将出了军寨,来到陶宅村口列阵,半刻功夫后,张恒就看到杭嘉湖三卫的兵卒也簇拥着兵备副使刘焘来到村口,这杭嘉湖三位的卫所兵在这查验剿倭功绩之时完全不敢抢风头,杭州前卫和杭州右卫都乖乖地列阵在了选锋一司的左右两翼,海宁卫就在全军后面压阵,这时,刘焘就带着亲兵来到了选锋一司阵前。
张恒见状急忙带人迎了上去,并笑着说道:“刘副使,末将前两日执行军法时毫不留情,那些犯事军将也被打得不轻,不知这两日那些挨罚的军将们收敛些没有。”
刘焘闻言就开心笑道:“你前两日的那顿军棍打得极好!虽然犯事的普通兵卒没挨罚,但那些纵容手下抢掠民财的千户百户军将在挨打过后,立刻就转了性子严格约束部下兵卒,归根结底,还是你最后的那番诛心直言起到了作用啊!”
见刘焘如此夸奖,张恒也说道:“末将只是据实细说罢了,而且主要还是刘副使你能把控局面,末将最多也就是帮帮场子而已。”听到张恒所言,刘焘不由开怀大笑起来。
眼见快到巳时初刻,北面松江府城的方向就突然出现了一行人,张恒见状急忙眺望了一番,看来人所举的大旗上写了个:“杨”字,张恒顿时明白,这应该就是南京兵部郎中杨炎带人从松江府城处赶来查验功绩了。
待到杨炎在一群家丁兵卒的簇拥下走近,便有亲兵上前验过了印信,随后,张恒就跟着刘焘走到杨炎面前,只见此时的刘焘首先笑着对杨炎问候道:“杨郎中舟马劳顿属实不易,本官已在陶宅村中的陶氏祠堂内设了接风宴,只待午时便为杨郎中接风洗尘!”
见那些千户百户军将似乎还是觉得自己在找茬,张恒就继续对这些犯事军将们说道:“你们手下的兵卒为何甘愿去抢掠民财?还不是你们平日里克扣太多所致!”见有些千户军将要开口辩驳,张恒当即微笑着说道:“你们先别急着说绝无此事,兄弟我自小在南京锦衣卫中长大,你们那点欲盖弥彰的招数还是收收吧,大家都是出身于卫所之中,谁不知道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