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柜上白色的相框里,那张夕月出生时拍下的全家福静静待在里面。
宋青婉拿起相片,一遍一遍的摩挲。
她叹气,太久没有和人交谈,甚至连说话的声调都有些把握不住,听起来滑稽:
“怎么办才好呢?”
压抑不住的痛苦:“造化弄人....”
“然然,我最心疼的女儿,从小到大没让我和你爸爸操过什么心,爸爸妈妈最希望看到的是你幸福,一切本该是这样的,可为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却还是抑制不住喉间的颤抖,几分疑问和几分认真:“...错的到底是谁?不论从以前还是现在来看,明川也是几乎没有缺点的好孩子,心地好,懂礼貌,有担当,重感情,应该是没问题的,你爸爸的眼光没问题。”
“妈妈...”安然轻轻啜泣着。
“自从你爸爸过世后,我觉得天都塌了,他陪我那么多年,突然就走了,这到底要怪谁,我一直在想,可最后也没想出什么确切的答案...”她忽然站起来,俯身从衣柜深处里找出一件红木打造的精美盒子,看起来是放了很久了,属于红木的光泽已经黯淡:“是要怪小远吗?还是那个什么叫沈如海的东西?还是要怪你爸爸?也许他当年真的是做的太急了,做的太急了,可我也有错,当年我应该在你逃婚那天再去劝让他缓一缓,如果我们说了,相信明川也不会介意...可是...”
宋青婉哽咽,几乎快要说不下去:“可是...然然..妈妈求你.....别恨你爸爸。”
眼泪滴在盒子上,那种已经消退的颜色有了这份滋润重新变得鲜活厚重。
“...你生的漂亮...性子也拗....他只是怕不三不四的人把你骗了去..然然,你别怨他...”
“..我不怨他..”由理智构筑的堤坝终于溃散,安然失声痛哭:“...爸爸一直念着我,是我不知道天高地厚,都是我的错,妈妈,我好悔,我悔死了,我恨我自己,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留不住,明明我什么都拥有,现在我明白过来谁好谁坏,可全都没用了,爸爸不在了,夕月也离开了,现在连明川也要离开月江,顾城说他不会再回来了,该怎么办才好...”
她把头靠在宋青婉肩上,喃喃中满是破碎的彷徨:“我想他留下来,可如果他留下来了,其实我心里一直很明白,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和他是完全没可能了,我死缠烂打的去见他,好像已经耗尽了我一辈子的好运气,最后这些日子他对我就像从前一样好,可越这样我心里就越难受,我知道不单是我,明川他心里也难受,永远回不到从前了,他们都说我们以后各走各的路是唯一的选择,可是我连想都不敢去想他身边有其他人的样子,他会不会像从前对我一样对那个女人?我接受不了,单纯想象一下就觉得不如死掉好了,妈妈,我是不是很自私?分明是我把原来的美好摔的粉碎...”